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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集电视连续剧《大儒马融》剧本

[ 信息发布:马融研究会 | 发布时间:2014-01-25 | 浏览:10047 ]
前言字幕:(画外音)
春秋战国,群雄竞起、百家争鸣。泱泱华夏儒墨道法、阴阳纵横、 名家杂家等思想和主张,各持一端。到了东汉时期,作为中华民族主流文化的儒家思想,终于兴旺发达起来了。尊孔读经,修齐平治,既为官家所倡导,也为民间所推崇。上以是求,下以是应。在此期间,既涌现了灿如群星的儒学大师,也涌现出了浩如烟海的儒学经典。其中,以“绛帐传薪、教化四方”而名留青史的汉代大儒马融,则是汉代经学大师中最为杰出的代表。本剧是在搜集大量史料的基础上,以马融一生的传奇经历为轨迹,展现给大家一个真实的马融!马融的伟大之处在于:他著述立说、遍注群经、纠偏勘误;他开创了“忠”文化之先河,又是“忠”文化实际践行之楷模;他设帐讲学、广纳门生为儒家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推出片名字幕:大儒马融
推出片头音乐:(待定)

家塾受教:(第1集)
白天。马严府。
  琼楼玉宇的马府,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丫鬟仆人成群结队,一位剑眉星眸,颜如冠玉,容貌绝美的翩翩少年在几位仆人的簇拥下向学堂走去,他身着浅紫色的长袍,腰系银色缎带,足蹬银色靴,气质高贵,卓尔不群。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爷——”。稍倾,马融随老仆穿堂过户,逶迤而行。沿途可见亭台楼阁、花团锦簇。在即将进入家塾时,老仆又出言说:“融少爷来啦——,融少爷来啦!”
  先生恭坐学堂,马严端坐桌旁。六子依次跪下。老仆携少年马融(马融10岁)匆匆而来。马融手持长笛边走边回头观望,似有恋恋不舍之状。
注释字幕:少年马融,字季长(公元88年)
  马严威严地:“嗯——”
注释字幕:融父马严,字威卿(公元88年)
  马融闻声跪地。
  马严威严而庄重地:“我们马氏家族,承托先祖马服君的余荫,俊杰辈出、声望日隆;叔祖伏波将军,北出大漠、南渡江海、马革裹尸、为国捐躯(马严起立、示敬、注目马援像,众子转睛);叔姑明德皇太后知书明理、母仪天下,辅助先帝、教化诸王(情态同上)。他们都是千古人杰,你我尔等只有感恩戴德、诚惶诚恐,穷当益坚、老当益壮,不坠青云之志,才能上不负忠孝,下无愧当世,成为马家之俊杰,国家之栋梁。”
  马严落座,又言:“右扶风乡谊班家,父亲叔皮,长子孟贤、次子仲升、弱女惠班,助先帝、镇西域、著《汉书》、续《汉书》,均有龙吟凤鸣之志;此外,耿家和窦家,也皆不同凡响。以上诸先贤同契,都当为尔等楷模。”
  马严稍停,目巡七子,问;“记住啦?”
  六子齐声:“记住了!”马融无言。
  马严目视马融:“融儿!”
  马融急忙抬头,朗声:“记住了!”
  白天。马严府。学馆之外,莺歌燕舞。花园里。马严与融母并肩而行。边走边看,边看边谈。男女奴仆随行左右。
  融母:“夫君此次辞官归里,将有何打算?”
  马严:“长期上下奔走,看似风光无限,其实身心俱疲。此次当以姜子牙和严子陵为楷模,虽不致垂钓渭水春江,却可以含饴弄孙、教化后人。”
  融母:“可拜相封侯也是夫君的志向啊?”
  马严慨然说:“家且不齐,何以治国耶?班叔皮作《王命论》劝善隗嚣,兄男弟女也皆为俊杰。但因孟贤教子不严,以至于丧了卿卿性命,其可哀也。吾今赋闲家中,当以教子为重,以绝孟贤之复辙。”
  融母:“此言甚善。但教子和选师应相得益彰则可。”
  马严夫妇正缓缓而行,学堂方向突然传来喧闹之声。马严迅速向学堂奔去。
  马严府。学馆之内,鸦雀无声。书房里。先生诵读《论语》,学生洗耳恭听。
  先生:“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诸生可解其意吗?续君请讲。”
  马严悄悄来到学馆,欲进,却又退出,继而立于廊外。
  马续起而曰:“学生窃以为:民可使由之,其意为:对于老百姓,只要指使他们去做就可以了;至于不可使知之,则为至于为何去做,就不必告诉他们了。不知先生以为然否?”
  先生笑而赞:“续君所解甚善,当与孔夫子教诲相同。”
  “此言差矣!”马融起立反驳:“说文解字,断句为要。如果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当更加符合仲尼‘民为邦本’的主张!”
  先生闻言,拂袖而起:“圣人之言,岂可随人臆断?岂可随人臆断也?”
  马融又反驳:“夫子曾说‘不教而杀谓之虐’(马融举《论语·尧曰》示之),以先生所言,如果不使百姓知之,而因为他们出错进行惩罚,岂不是官府之过耶?”
  先生闻言愕然。只能“此大谬也,此大谬也”以辩之。
  马严见状,先是愕然,后是欣然,然后离开。
  晚上。马严书房。书香味厚重,官宦气亦显。简册累累,香烟袅袅。马严与马融相座而谈。马严居正,马融居偏。夫人旁听,奴仆侍候。
  马严:“据《周礼·地官·师氏》云:‘三日顺行,以事师长’。然则,融儿为何却趲越礼教,当面顶撞师长呢?”
  马融似有准备,侃侃而谈:“孩儿闻说‘经者传仲尼之言,非从已出,不得相让;相让则道不明,若规则准绳之不可枉也。难者必明其据,说者务立其意;浮华无用之言,不陈于前,故情思不劳,而道术愈章。’”
  至此,马融稍停,偷窥其父,见马严双眼微阖,状似假寐,更有欣赏之意,则放胆直言说:“法异者,各令自说师法,博观共义,览其意旨,则言路通而人才进,天下可不劳而理矣!”
  马融停而窥父,见马严仍然故态,乃言:“况且,仲尼也说‘弟子未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嘛!”
  至此,马严方睁眼、挺身,面露欣喜之状,脱口而出说:“孺子可教也!”后又起立且自言自语说:“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学者亦应择良师而就。未有良师,何来良谋?”
  马严深思片刻,又说:“鸿鹄屈居燕雀之笼囿,焉能展鸿鹄之志,成栋梁之才耶!”
  然后转过身来,边巡阅典籍,边对马融说:“为父有挚友季直先生,博通经籍,名重关西,既无意科举成名,也无意应聘做官。常隐居南山,教授儒学,你可前往师之。然否?”
  马融闻言,喜出望外,口中却说:“谨遵父命”。
  
  
师从挚恂:(第2—3集)
  春和景明,百花盛开。两辆轺车疾驰,沿途阡陌纵横,悠然可见南山。前车马严,闭目沉思;后车马融时往外观。似脱笼之鸟,面有喜色。
  白天。挚府门前。黛瓦粉墙,桃红柳绿。百花盛开。马严父子驻车,挚恂迎出;互为致礼,然后迎入。挚恂客厅。陈设简朴,清新淡雅。主客恭让,然后落座。侍女上茶,恭立一旁。
注释字幕:挚恂,字季直(生卒年月不详)
  马严与挚恂相互问候,马严拱手对挚恂:“季直博通经籍,名重关西。犬子融儿愚钝,望季直不吝赐教,开启茅塞,治其顽劣;以求不负先贤,有益家国。”
  挚恂亦拱手:“威卿过谦,令郎乃乡中俊才,季直早有耳闻。尚肯屈就门下,也是有缘,当勉为其难,教学相长罢了。”
  马严闻言,如释重负,随即对马融说:“融儿赶快拜见恩师”。马融上前俯身下拜。挚恂连忙阻止说:“先拜过素王。”马融又连忙向孔子像磕头;然后又向挚恂三拜。拜师之礼成。
  马严:“季直兄,几年未见,碧儿也该是大姑娘了吧!”
  挚恂转过身,对侍女:“如意,快去请小姐过来。”
  侍女答应,然后退出。不一会儿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款步进来,一身粉色的衣裙,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柔媚的眼睛,灵气逼人,姿容绝丽,不可逼视。碧玉上前向马严、马融行礼。
注释字幕:碧玉,挚恂女(生卒年月不详)
  碧玉:“碧玉见过叔父,见过师兄。”马融呆呆的看着碧玉。直到碧玉含羞的连唤两声:“碧玉见过师兄”,方才醒悟过来。
  见此情景,马严似有愠色,挚恂宽容微笑,碧玉抽身屏后又转身回望马融一眼。真可谓一对璧人,一见倾心。
  白天。仙游宫。仙游远眺、晨曦如染;群山巍峨,碧水微澜。穿过道道曲廊,来到挚恂讲堂。窗外可见桃李,时有侍僮穿堂。
  晨钟悠扬。学子鱼贯而入,马融随碧玉而行;众生席地而坐,挚恂拥几而谈。几上,数卷书简;几旁,缕缕香烟。
  挚恂开讲:“素王孔子云:‘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今有右扶风融君犹若素王,亦‘十有五而志于学’,老夫倍感欣慰,能不‘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乎?”
  侍僮前来,递过毛巾、热茶;挚恂拭手、饮茗、揽卷,然后言:“唯望融等诸君,牢记素王绝四之教: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择其善者而从之。”
  挚恂放下书简,笑对马融:“融君,汝父威卿先生,虽然贵为大中大夫、将作大将,却虚心向学,博览群书,通晓诸子,尤其对《左氏春秋》了如指掌,且教子有方。作为名门之后,您也人美辞貌,堪称俊才。请问,诸子百家中,您所涉猎最多者何也?”
注释字幕:青年马融(公元94年)
  马融闻言即起,朗声回答:“先帝罢黜百家,表彰六经。马家既蒙圣恩,自然谨遵圣训。故学生对《论语》、《诗经》、《尚书》、《礼经》、《周易》和《春秋》等经典均有涉猎。”
  马融说完环顾左右,偷窥碧玉,似有得色。
注释字幕:青年碧玉(公元94年)
  挚恂闻言赞许:“好。”接着又说:“请融君试谈所得。”
  马融闻言即侃侃而谈,说:“此当如《国语·楚语上》所言:教之《春秋》,而为之耸善而抑恶焉,以戒劝其心;教之《论语》,而知先王之务用明德于民,以使其明德;教之《诗经》,而为之导广显德,以耀明其志也;教之……”
  挚恂又赞许说:“融君博闻强记,当为诸君楷模。”
  碧玉窃笑,诸生曰:“然”。
  至此,马融不待挚恂问,又继续朗声说:“然则,晚生最学有所得者还是《论语》!”
  挚恂:“融君试述。”
  马融慷慨陈辞:“六艺经典,《论语》为先。《论语》之要,曰仁曰礼。然则,何为仁诣,诸儒皆言忠、孝、信、义、直、恕等。以生看来,此皆穿凿附会之解。诸君试想,曰仁,显为居高临下之势,何言忠孝?曰礼,显为居低仰高之位,何言施仁?且夫子周游列国,冻馁饥困,累累如丧家之犬,如其是为君侯,不如是为邦本。诸君以为然否?”
  众生闻言愕然,挚恂也有所感,谓马融说:“请融君详解之。”
  马融受挚恂鼓励,越发慷慨:“晚生深以为,夫子之所谓‘仁’,意在劝喻王侯,为民施仁。而施仁之法,贵在‘富民’。故《论语·子罕》说‘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对此,《论语·颜渊》,也有记载说“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综上所述,显然,德政、富民、教化,才是‘仁’的主旨。”
  马融洋洋洒洒,现场鸦雀无声。马融见众皆无言,又说:“夫子既主张富民,也主张富之有道。‘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即有以权谋私之嫌。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此例可见《论语·先进》。融窃以为‘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是夫子的理想;而‘敬事而信,节用爱人,使民以时’则是富民的方略。如果我们再发散开去,夫子所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等,都是劝谕权贵,佑护百姓的至理名言!恩师以为然否?”
  马融至此,面视挚恂,挚恂恍然如悟,连连感叹:“一鸟入林,百鸟无声,可谓凤鸣。”随即抚掌说:“融君真俊才也!”众生见状,也皆鼓而呼之。
  马融受到鼓励,愈加趾高气扬,说:“所以,我此生的愿望并非只是吟诵六经,而是为六经做注,纠正经书本身存在的错误,以及后人对它们的误读!”
  “哈哈,此乃吾之志也!”马融手舞足蹈,如醉如痴。
  众皆惊愕。唯碧玉表情复杂,目视马融,既有倾慕,也有不屑,边退边说:“目明者,天障之;口锐者,天钝之……,得意便猖狂,岂能成就大事?”
  傍晚。讲堂外廊。清月如钩,树影婆娑;曲径回廊,华灯闪烁。
  暮鼓悠远。学子鱼贯而出。碧玉携女僮随其父缓缓前行;马融携书简随其后亦步亦趋。突然,碧玉故意落后,似在拣拾物品,却又把腿一伸;马融躲避不及,趔趄连连,所携书简也散落开来。碧玉却并不回头,反而渐行渐远。马融狐疑,目视良久,方才离去。
  次日清晨。仙游宫外。黑水河边。马融黑水峪口吹箫,碧玉携僮击水捣乱。
  马融:“师妹如此何为?”
  碧玉:“如此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马融不解:“师妹何出此言?”
  碧玉:“融兄可知乘龙快婿之言的来源吗?”
  马融不解碧玉此言何意,略显尴尬。
  碧玉非常得意:“此乃秦穆公爱女弄玉与才子萧史洞月吹箫,喜结良缘之地,融兄亦在此东施效颦,莫非也想得道成仙吗?”
  马融闻言,恍然大悟,羞愧难当;急忙收箫,匆匆返回。继尔又自言自语说:“弄玉、碧玉,秦箫、汉箫,如此巧合,岂非天意?”。突然又高兴起来。
又次清晨。黑水河边。马融吹箫,碧玉狐疑。
  碧玉:“融兄难道不知孟子所言,人贵有羞恶之心吗?”
  马融:“孔子说:‘见贤思齐,善莫大焉’!师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先自羞恶才是。”
  马融稍停,极目向连绵的秦岭望去,说:“我不但要成就双玉双箫,而且要写出超越前人的《长笛赋》 说完,竟脱口吟诵曰:
  惟籦笼之奇生兮,于终南之阴崖。
  托九成之孤岑兮,临万仞之石磎。
  ……
  马融陶醉在他的长笛赋里。碧玉已抽身离去,并边走边说:“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融兄如此能说会道,显然是所积肤浅,故意晃荡罢了!”
  马融闻言恼羞成怒,喊:“碧玉!”
  碧玉转过身来,问:“贵公子何事?”
  马融向碧玉发出了挑战,说:“师妹敢与为兄以文论道,试比高下吗?”
  碧玉闻言嘻笑,说:“就依兄言!”并边走边回头调侃,说“师兄可不能临阵脱逃哟——”。
  晚上。挚恂书房。挚恂正与碧玉交谈。
  碧玉:“我看融兄确有才华。但是,如此聪明外露、自大轻狂,却未必能成为栋梁之材。”
  挚恂沉思,点头称是,说:“碧儿思将何如?”
  碧玉:“他已经提出与女儿以文论道、比试高下。”
  挚恂惊诧,俄尔,宛然发笑:“若论谈经思辨,碧儿岂是融生对手。但只要……”
  挚恂附耳向碧玉面授机宜。
  碧玉闻言抚掌笑曰:“上兵伐谋,田忌为师,我且亦扬长避短行之。”
  马融随老仆而来;片刻,碧玉也携女僮到场。
  挚恂:“碧玉说融君将与她以文论道?可否?”
  马融昂然:“可也!”
  挚恂:“那——,谁为中人?”
  马融:“当然恩师。”
  挚恂:“好,老夫当勉为其难。三打两胜可否?”
  碧玉狡黠窃笑,眼瞟马融。
  马融似胸有成竹,说:“可也。”
  碧玉故显犹豫,说:“可也——”。
  挚恂又故作沉思状,片刻,突然出言说:“一牛生两尾。打一字。”
  马融抓耳挠腮,半天无言以对;碧玉脱口而出,对以“失”字。
  马融心中不服,说:“晚生无备,请再出题。”
  挚恂接着又出题,说:“牛嫌天热不出头。打一字。”
  此次马融似有所备,竟也脱口而出说:“是个‘伏’字!”
  挚恂闻言,连连摇头,碧玉则不慌不忙说:“是个‘午’字。”
  马融闻言思忱半天,觉得碧玉所对确实精当。但败于弱女碧玉之手,心中又很不是滋味。故强辩说:“学生平时推理周易,并未研习字迷,望恩师再加试一次吧。”
  挚恂闻言,说:“此次不出字迷,但考推理如何?”
  碧玉已稳操胜券,马融长于推理。各有所得,齐声说:“好”。
  挚恂环视马融、碧玉,莞尔一笑,又出一题:“昔时有个妇女,兵荒马乱之中与丈夫和孩子失散,寄宿在一座庵堂里。晚上,做了一梦,梦见庵内尼姑命她推磨磨麦。此妇累得浑身无力,越想越伤心,就扑河寻死了。满塘荷花也觉伤情,花瓣全部落下。这个梦该怎样解释? ”
  马融如堕云雾,琢磨半天才硬着头皮说:“恐怕是此妇思念丈夫、孩子心切,精神有了毛病了吧。”
  挚恂闻言,很觉意外。瞪了马融一眼,转身叫碧玉回答。碧玉想了想,说:“磨麦,可见夫面;莲花落瓣,则可见子。此妇此梦,当为与丈夫和孩子重逢之兆。”
  挚恂闻言连连点头。
石室苦读:(第4集)
早晨。仙游宫。晨钟悠扬。鸟雀吟唱。马融房。晨曦映窗,孤灯已残;马融依桌半寐,书简散落遍地。
  马融渐渐清醒,倍感伤心地自言自语:“目明者,天障之;口锐者,天钝之。”环视遍地书简,又揪发捶胸顿足,自言自语:“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脚步声由远及近,轻轻敲门。碧玉笑语:“融兄,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哟——”马融闻言,面露愧色,随及息声。
  又是轻轻敲门声。稍倾,脚步声渐行渐远。
  脚步声又纷至沓来。诸生边敲边喊:“季长起来!季长起来!季长……”马融均无答应。
傍晚。黑水河畔。马融踌躇而行。仰天哀鸣,俯首叹息。回首仙游宫院,只见耸楼叠阁,尽沐金辉;前瞻秦岭,只见终南叠翠,美不胜收。
  马融来到玉女洞前,触景生情,突然奋发,说:“既然双玉双箫,何不筑室苦读,再添一洞?使之与玉女洞相映生辉,成为仙游双洞。即便不能名垂青史,也该应当雁过留声!”于是大悦。匆匆返回,并边走边舞起来。
  白天。黑水潭边。工匠开山琢石,场面热火朝天。
  白天。仙游宫讲堂。挚恂纵横捭阖,马融屏息静听。碧玉时观马融,时露欣喜之色。
晚上。石室内外。月光皎洁,万籁俱寂。挚恂、碧玉出得仙游宫院,拾级而上,见黑水潭边,山坳深处,有丁形围墙临峰而立。墙仅一门一窗,虽然小巧玲珑,却也花木葱茏。
  及至院前,见两侍僮手提食盒“梆梆梆”敲门。许久才开。但又很快出来,仍然各提食盒,正欲离开,见挚恂携碧玉前来,随及停至路边。
挚恂:“融生安在?”
  侍童:“正在用膳。”
  碧玉前去敲门,“梆梆梆”,响彻山谷。只是院门紧闭,不动声色。碧玉急中生智,路边捡拾一石,“扑通”投至院中。稍倾,“呀——”,院门开处,马融探出头来。见是挚恂、碧玉,马上迎了出来。
小院之中,银月暗柳、花团锦簇。迎面石门洞开;石洞一室一拐。一室,三壁皆书简。前壁一桌一椅,桌上一笔一砚;一拐,显然是卧室。卧室有炕有几,几上放琴。
  马融拥挚恂端坐椅上,然后三拜,说:“晚生不知恩师驾到,请恕学生怠慢之失。”
  挚恂忙说:“融生何须多礼?快快用膳才是。”碧玉见状,又是窃笑。
  马融并未用膳,挚恂也不再催促。
  挚恂:“融生深夜苦读,身心尚可支否?”
  马融:“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自蒙恩师教诲,日读夜思,方知学海无涯;博览精读,深感其乐无穷。”
  碧玉见马融又言之滔滔,似有意无意轻拨琴弦。琴声清如滴水,却余音缭绕。挚恂和马融均回过头来。挚恂似有愠色,马融却随音缄默。碧玉虽然悄无声息,但飘向马融的目光已经添加了少许爱意。
  挚恂也似有所悟,回头对马融说:“小女无礼,融君不必介意。请君畅谈所得,老夫愿闻其详。”
  马融偷窥碧玉,碧玉不置可否。
  马融见状,字斟句酌、轻声细语说:“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学生师法素王,亦叩其两端,竭其精要,发现——”。
  马融至此,又偷窥碧玉,见碧玉也感兴趣,乃接着说:“学生最近研读贾逵、郑众两位先贤的著作,发现贾君精而不博,郑君博而不精,既精既博,吾何加焉?请恩师为我指点迷津。”
  马融边说边出示贾逵和郑众两人书简,并指给挚恂查看。
  挚恂愕然,继尔释然,自言自语说:“《荀子·劝学》曰‘冰寒于水而源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乃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稍倾,挚恂又说:“夫子云:‘教学相长,弟子未必不如师’。今听君言,深以为然!”
  马融闻言,急忙下拜,对挚恂说:“先生博通古今,学识浩如沧海;学生浅尝辄止,所得仅沧海拾贝,敬请恩师不要羞煞学生啊!”
  挚恂见状,急忙将马融请起;但眼中已经充满爱意。起立并环视石室后说:“古今学问,均为承前启后所得。融君已经深谙此道。如果能综合贾郑两贤之所长,质证《春秋》学说之纷争,当可汲取百家精要,继董宽夫(董仲舒)而成为——”
  挚恂正褒奖有加,忽又闻碧玉琴声响起。只得暂停。
  碧玉手指残烛说:“父亲难道未闻半夜鸡叫吗?”
  挚恂侧耳倾听,果然有鸡叫和蛙鸣之声,随及打住,谓马融说:“融君可选修所授课程。如有疑难或所得,可注之简上。我将令小女代为转输,以求达夫子‘教学相长’之效。”
  挚恂起身欲走,却又转身对马融说:“夫子云‘学贵有疑,小疑则小进,大疑则大进;一番觉悟,一番长进’。融君以疑求进,此即——”
  碧玉见挚恂又发高论,以手挽其臂,并笑对马融说:“来日方长,走吧,走吧!”
白天与夜晚。宫院与石室
场景蒙太奇-1
  春天。春意盎然。清晨。晨钟。碧玉携侍僮从山门逶迤而出,侍童到石室梆梆敲门;呀——,石室门打开,碧玉和侍僮先后进入。
  桃红柳绿景色,鸟语花香境界。
  呀——,碧玉携侍僮从石室逶迤而出,马融拱手作揖送出门外;呀——。石室门闭。
  碧玉抱书简前行,侍僮提食盒随后。
  碧玉摘花闻花。
场景蒙太奇-2
  夏天。诗情画意。傍晚。暮鼓。碧玉携侍僮从山门逶迤而出,侍僮到石室梆梆敲门;呀——,石室门打开,碧玉和侍僮先后进入。
  鹂语蝉鸣景色。小荷蜻蜓境界。
  呀——,碧玉携侍僮从石室逶迤而出,马融拱手作揖送出门外;呀——。石室门闭。
  侍僮抱书简前行,碧玉提食盒随后。
  碧玉听鹂凝思。
场景蒙太奇-3
  秋天。秋高气爽。大雁南飞。
  橙黄橘绿景色。硕果累累境界。
  呀——,碧玉携侍僮从石室逶迤而出。
  碧玉提食盒前行。两侍僮抬书简随后。
  碧玉摘并蒂双柿。
场景蒙太奇-4
  冬天。瑞雪如絮。
  碧玉袭红衣扣门。
  晚上。挚恂书房。红烛高照。挚恂批阅书简。窗外传来碧玉脚步声。
  挚恂:“碧玉吗?”
  碧玉手抱书简,推门进来,说:“父亲还未安眠吗?”
  挚恂目视碧玉说:“夫子云‘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无诲乎?’”
  挚恂接过碧玉所携书简,匆匆翻阅数卷,然后对笑碧玉说:“《论语·述而》云‘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吾近览马融所阅所注文章,常可见画龙点睛、振聋发聩之论。抚简而吟,故乐不知困,喜而忘形矣!”
  恰在此时,灯花闪亮,经久不息。挚恂似有所悟,说:“真乃天意,真乃天意也!”随转身对碧玉说:“女儿可愿意效弄玉箫史之美,与马融珠联璧合否?”
  碧玉闻言又惊又喜,故做沉思,良久才说:“《诗经》之首即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人也皆云飞凤求凰。然则,碧儿竟然飞凰求凤不成?”
  挚恂闻言,朗朗而笑说:“既然天意,必然天作合之。碧儿难道不知南阳西鄂世家张堪嫡孙张衡乎?”
  碧玉闻言,似莫名其妙,说:“岂能不知?其祖父曾为圣童,张衡亦堪称俊杰,既通天文地理,也精琴棋书画。最近所草《二京赋》,已经风靡东都,评价似在班固所著《两都赋》之上。”
  挚恂:“张衡已来长安游学,仙游名宫,岂能不来?届时请他代通款曲,岂不妙哉!”
  白天。石室外。春天,桃红柳绿,鸟语花香。石室内。马融、碧玉相坐谈经。未几,马融起立入内,取琴而出,置琴几上。
  马融:“先贤班孟坚著《白虎通》曰:解‘琴者心也,琴者吟也,所以吟其心也。人知口之吟,不知手之吟;知口之吟,而不知手亦有声也。如风撼树,但见树鸣,谓树不鸣不可也,谓树能鸣亦不可。此可以知手之有声矣。听者指谓琴声,是犹指树鸣也,不亦泥欤!’愚兄生时,恰《白虎通》成。近观所论,确实精当,故常有附骥续貂欲为《琴赋》的心愿。”
  马融:“但是,愚兄面壁石室,已经数年。寂然凝思,既难思接百载;悄与动容,也难视通万里。显然,此乃心智苑囿所桎梏。‘心求通而未得,口欲言而不能’。欲借助师妹琴韵获得突破,不知师妹肯屈尊为愚兄抚琴否?”
  碧玉稍思即说:“妹虽不才,但对师兄却常怀仰慕之心。师兄不弃愚钝,命令抚琴,岂能不手舞足蹈以应焉。”
  马融:“师妹笑谈。”
  碧玉落座,琴声响起。随琴声而起的是马融的吟咏:
  惟椅梧之所生兮,托峻岳之崇冈。
  ……
推出插曲:(待定)
珠联璧合:(第5集)
  马融正待进入佳境,忽然有敲门之声传来。马融随停而迎之。来者甚众。既有熟悉的同窗师友,也有陌生的才俊,及其仆从等。
  师友介绍说:“此君为南阳西鄂名士张平子先生,自京都来此仙游名宫。闻听季长亦在此游学,特来拜访。”
注释字幕:张衡,字平子(公元78-139年)
  马融闻言惊喜,吟诵说:“‘桑无附枝,麦穗两歧,张君为政,乐不可支。’此中张君是汝祖耶?”
  张衡:“正是吾祖。”
  马融愈加惊喜,上前握张衡之手说:“名臣之后,久慕兄名。衡兄所草《二京赋》亦声如雷霆也!”
  张衡:“衡也少善属文,正游于三辅。在京都已深知季长为京兆俊才,并从季长四兄季则处拜读了经季长批注的《论语》,深以为然,故不揣冒昧,前来就教。”
  马融:“哪里,哪里?真乃妄言,真乃妄言!”
  马融:“师妹正在抚琴,请平子先生以《二京赋》遗之,为你我见面礼也。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齐声说:“好!”
  张衡见众生执意要听,拱手施礼说:“大家兄班孟坚曾有言说,‘琴者禁也。禁人雅恶,归于正道,故谓之琴。’其实,所谓赋也,也同琴语,只有归于正道,才能传之后世。故必要字斟句酌,自视完美无缺,才能公之于众。”
   张衡:“曰琴曰赋,均须十年锻炼,方能藏之名山,传之后世,季长以为然否?”
   马融:“平子真乃肺腑之言。吾当见贤师之。”
   张衡:“否也!方才季长与师妹同室操琴,吾已闻琴瑟和谐之意;师妹也是才女,何不就此成琴瑟和谐、珠联璧合之好,效弄玉箫史之天作之合,为后人再留下一段风流佳话呢?”
   张衡稍思,朗声宣布说:“平子也当为季直先生之私淑弟子,吾当向恩师自荐为媒!如能玉成此事,平子将作《定情赋》为二位作贺。”
   众皆称“好!”抚掌大笑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从此以后,仙游宫将又添新景,成为名符其实的‘三双宫’矣!”
   张衡快人快语。碧玉闻言顿时脸如云霞。竟无言以对,先是偷窥马融,见马融也手足无措,只得悄悄退出门去。
白天。马府外。马府之外张灯结彩、车水马龙。红绿花轿雕花彩帷,叔姑宾相花团锦簇。礼炮三声惊天动地,礼花彩屑迎风飞舞。迎亲队伍正准备出发,马融与张衡、王符、窦章、崔瑗等各骑俊马奔驰而来。
  马融见状大惊。滚鞍下马,入见马严。
  马府内。马府之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灯笼繁如群星,彩绸彩带灿如云霞。
  马融拜见马严,说:“融儿东都访友,皆盛情难却,故盘桓至今,请父亲大人饶恕融儿迟归之失。”
  马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三者均人生快事,融儿不必自责。”
  马融:“父亲大人为融儿煞费苦心,融儿自当铭记于心。但融儿窃以为,婚仪铺设未免有过奢之嫌。”
  马严深感谢意外:“啊!”
  马融:“前朝曾有《吏民嫁娶之品》的规章,现在亦有文书吏民婚嫁费用不得超过15000钱。马氏家族世受皇恩,明德太后恩荣已极,尚能为民作则;融儿怎敢忤逆圣教,如此奢靡呢?”
  马严:“此皆汝兄长所为。吾亦感奢。但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马融:“《周易·益卦》云:‘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请父亲大人命儿改过迁善,立下之!”
  马严:“已经靡费如此,下之又何补焉?”
  马融:“父亲大人难道不闻关西孔子杨伯起,家贫无资,课徒为生。并亲自种植蔬菜,供养老母,辛苦异常。门生替他种植,他却拔了重种。此为何也,显然是以行立身罢了。融儿注读六经,当以经规、当以令律,岂可阳奉阴违、行止分离耶!”
  马融:“显然,下之,既可以身作则,也可为民作范。素王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且‘上有好之,下必甚焉’。融儿以为,六艺薪传者,以身作则为要,赴汤蹈火也,吾往之,杀身成仁也,吾亦往之。否则,乃伪言者也,君子耻之,史民讨之!”
  马严闻言,乃转身谓张衡说:“贤侄以为如何?”
  张衡等:“季长所言甚是。”
  马严闻之欣然:“益者三友,融有此友,吾儿成矣!”随牵马融手而起,说:“命皆下之!”
白天。马府内。三声炮震耳欲聋。众宾客摩肩接踵。马融、碧玉均着红色汉代新婚礼服,在司仪的带领下,雍容华贵出场。马融牵红绸头昂扬在前,碧玉执红绸尾恭谨其后。
  画外音:“一拜天地——;奉天父之作,承地母之合;兼拜大媒张平子—— ”。
  画外音:“二拜君王——;蒙圣君恩泽,享富贵年华;兼拜明德皇太后——”。
  画外音:“三拜高堂——;顺父母之意,从新人之愿;兼拜先祖马服君——”。
  画外音:“四拜恩师——;承恩师教诲,做正人君子;兼拜素王孔夫子——”。
  司仪:“夫妻对拜——;携百年人生,荫子孙万代”。马融与碧玉对拜如仪。
  司仪:“行三礼——”。
  司仪:“一礼——,同牢礼——祝新婚夫妇出则同行、入则同席,夫唱妇随、比翼双飞——”。宾相端来同牢饭。三样。由新娘向新郎喂食。
  司仪:“二礼——,合卺礼——祝新婚夫妇同甘共苦、同心同德,琴瑟和谐、相敬如宾——”。宾相取出苦葫芦一个,当场剖开两半,谓瓢,中间由红线相连。瓢中有酒少许。新人分别饮酒至半时,对换再饮。
司仪:“三礼——,结发礼——祝新婚夫妇白头偕老、永结连理,儿孙满堂、千秋永续——”。新人相互剪下对方头发一缕,由司仪用红绳绑在一起,并放在葫芦之中合上,并由新娘收起。
   司仪:“礼毕——,入洞房——”。鼓乐即起,鞭炮齐鸣。
清晨。洞房。马融整理衣冠,碧玉对镜梳妆。
   马融:“夫人,我来帮你画眉。”
   碧玉:“男女授受不亲。夫君何必如此?”
   马融戏谀而言:“学者不但要以经书为师,而且要以先贤为镜。夫人难道不知前朝宣帝时,京兆尹张敞为夫人画眉之事吗?”
   碧玉:“妾岂不知。但张京兆被人举报有违官德,难道夫君竟然不知?”
   马融:“为夫当然知道。但是,当宣帝过问此事时,张京兆如何做答,请你讲来!”
   碧玉闻言羞赧,脸如霞染。马融却不依不饶,以手刮碧玉面庞说:“其实夫妻房内之事,远比画眉为多。在此方面,难道万岁您竟然没有体验吗?”
   碧玉闻听,急以双手遮面说:“妄言,妄言!”
  
初涉宦海:(第6—7集)
宫廷之内,曲径回廊。郑众引邓骘逶迤而来。
推出导语字幕:
  公元105年,和帝崩,殇帝继。年仅百日,越年即崩。安帝继位,年十三岁,邓太后临朝称制、兄邓骘做功封侯。邓太后昼习女红、夜读经典,德行颇似明德太后,亦德冠后宫、承宠不骄,循礼明法、自律极严;其兄邓骘如同马援、窦宪,也颇能自抑、进退有度。但视权过重、擅权太久,而终招诽受谤,并最终殃及九族。
白天。邓太后宫。帝王后宫、极尽奢华,雕梁画栋、宫女丛立。邓太后端坐榻上,郑众先行通报、邓骘闻宣即来。
  郑众躬身趋势前,通报:“太后,大将军邓骘应诏听宣。”
注释字幕:郑众,字季产,职宦官,剿乡侯(公元?-114年)
  邓太后:“快宣!”
注释字幕:邓太后,名邓绥,和帝后(公元81-121年)
  邓骘闻宣进宫,躬身下拜:“大将军邓骘拜见太后!”
注释字幕:邓骘,字昭伯,太后兄(公元?-121年)
  邓太后:“大将军请起。请到后庭叙谈。”
三人转至后庭。依然雕梁画栋。太后欲向邓骘行长幼之礼。邓骘连称“不敢”。然后分宾主落座。
  邓太后:“您我遵祖父遗训,克己行仁,方有今日。兄坚辞封侯、至今领兵镇守洪荒,妹昼治政事、夜请班昭讲授经籍。此为何也?乃图社稷万年基业也。前大夫杨雄曾言说‘炎炎者灭,隆隆者绝,高明之家,鬼瞰其室’,妹深以为然。加之时俗浅薄、巧伪滋生、五经衰缺,不施化导,难匡失俗,为预防皇亲贵戚,纨绔无能计,妹决计为刘邓两系子孙开设邸第,教授经典,并亲自监学。兄以为然否?
邓骘闻言下拜:“后乃巾帼,所虑宏远,臣肝脑涂地以谢之!”
  邓太后急忙将邓骘请起,然后说:“妹已诏敕邓豹、邓康为师郎。兄以为然否?“
  邓骘复又跪说:“不然。臣以为传道授业,应以专攻为佳。师且不为博学鸿儒,何以造就栋梁之材?‘燕雀累百,不如一鸿’,待臣为太后选拔鸿儒为师。”
晚上。邓骘府第。邓骘书房。官式书房。红烛掩映。邓骘书房读书。邓凤敲门求见。叩门之声可闻。
  邓骘:“进来。”
  邓凤:“拜见父亲大人。”
注释字幕:邓凤,邓骘子,侍中(公元?-121年)
  邓骘:“凤儿深夜前来,公耶私耶?”
  邓凤:“当为公事。”
  邓骘:“既为公事,何必私办?请儿退之。”
  邓凤闻言,跪拜退出。
  白天。大将军衙门外。大门森严。衙役林立。邓凤乘轿而来,请求邓骘接见。
  衙役:“大人请进。”
  大将军衙门内。
  邓骘端坐厅堂之上。邓凤前来,仆役看座,邓凤谢座。邓骘摆手示意:“侍中请讲。”
  邓凤:“下官闻言太后开设邸第,征聘博学鸿儒为讲郎,下官适有品学俱佳人选二人,不知大将军愿闻与否?”
  邓骘:“请述其要。”
  邓凤:“一为伏波将军马援族孙马融,一为张南阳圣童张堪嫡孙张衡。”
  邓骘闻言欣喜,但稍倾即平和如初,说:“愿闻其详。”
  邓凤:“马融出身世家,其祖姑明德太后,如同当今太后,均堪称巾帼、世之楷模;后辈儿孙,沐浴家风,如淮南之橘,当为橘也。此其一也……”
  邓骘正闭目静听,闻言止之:“此不足为据,请言其它。“
  邓凤:“马融年幼时即辞貌俱佳,被乡里视为俊才……”
  邓骘闻言又止:“此亦不足为据也。请言其它。”
  邓凤稍倾,急慷慨陈述道:“马融曾师从其父马严受教,继又拜西都名士挚恂为师。为精研百家、批注经典,现正在终南山下筑室苦读。作为官宦人家子弟,此诚可敬也!若论德才,马融可居台阁。此其二也。”
  邓骘闻言动容,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故‘益者三友,损者三友’,请问马融交接者,多为何人?”
  邓凤:“马融与张衡交谊最厚。还有……”
  邓骘闻言即止,说:“可也,此二人均先招为舍人,经考察再表荐太后。”
白天。马融府外。邓凤率车马招摇过市而来。马融闻报迎出。马融见状愕然,但随及平静下来。
  马融施礼:“君为何人?来为何事?”
  邓凤还礼:“在下邓凤,特来拜访季长先生。”
  邓凤仆从急匆匆上前,谓马融说:“老爷为当今邓大将军少爷,吾皇侍中邓凤大人。”
  马融闻言讪笑,转身对邓凤说:“啊,宫中大员啊!但吾乃书生,与宫廷并无瓜葛,不知君为何事光临寒舍?”
  邓凤并不答话,绕开马融直驱而入;马融等只得随行。
马融府内厅堂。马融邓凤分宾主落座。丫环仆女上茶如仪。其他众等分列其后。
  马融施礼:“请侍中大人见教。”
注释字幕:公元108年
  邓凤还礼:“素王有教云:‘学而优则仕’。季长君既为汉室宗亲,也为当今名学。即便不为名利,也当扶助汉室。君以为然否?”
  马融:“请侍中大人明言。”
  邓凤:“当今太后重道崇儒,命招举社会隐逸、以为柱国。大将军谨遵后旨、延揽人才。意揽季长君及张衡、李固等共为舍人。希望季长君欣然受之。”
  马融:“大人厚意,吾已心领。但大人所求,非吾所好也。恕不应命!”
  马融说完,即起而端茶,意为送客。
  邓凤见状,急按融手,说:“吾当再顾!”
  白天。马融府外。马融府外车马如云。前为安车四马,华贵如琼楼玉宇;后为高头大马,禁军如沙场点兵。邓骘气宇轩昂地下车走来。
邓骘旁若无人地进入马府,并毫不犹豫地选主位坐下。仆人敬茶,挥手推开;稍做环视,即在马融脸上停留下来。
  邓骘:“老夫乃大将军邓骘!”
  马融闻言吃惊,随即释然。正待施礼寒暄,邓骘却侃侃而谈起来。
  邓骘:“读书人多心高气傲,以无意官场做标榜。其实,口虽拒之,心却趋之。既然如此,何不勇跃应聘,欣然应之?”
  马融没有想到邓骘竟坦言如此,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邓骘见马融无言,又说:“其实,天路迢迢,‘修齐平治’才是王道!你说是吗?”
  马融:“大将军所言极是。只是晚生……”
  邓骘不待马融说完,又滔滔不绝地说:“老夫知道,社稷需要栋梁,民间遗贤却多;究其源,多言官场黑暗,岂不知污泥浊水之中,濯濯清莲仍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清者留名青史,浊者遗臭万年,何去何从,皆为自造。更何况越是黑暗,越需要群星照耀;越是污浊,越需要清泉洗涤,融君以为如何?”
  马融:“人各有志,晚生……”
  邓骘不待马融说完,又斩钉截铁地说:“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老夫并非结党营私,而是为汉室求贤。应耶拒耶,请融君思之。”
  邓骘说完,即弹冠而去。
  晨曦初露。融府厅堂。马融府内,残烛尚红。马融端坐沉思,碧玉收拾行囊。隐约有鸡鸣狗吠之声相闻。
  碧玉:“老爷真要走吗?”
  马融:“邓骘所迫甚急,走为上策。”
  碧玉:“邓骘不比窦宪,虽为外戚,却能洁身自好;得为舍人……”
  马融打断碧玉:“我们马家也曾为外戚。伏波将军为汉室马革裹尸、明德太后拒封侯德行高洁。国民共颂、万世景仰。但其终也……;故‘大将在外、谗言在内,大功不计、微过辄究’。所以然者,均殆于明于料人,昧于责己耳!”
  马融至此稍思,又说:“吾料邓氏家族,亦将重蹈复辙!”
  碧玉闻言默然。问:“老爷出于何方?”
  马融:“叔祖伏波将军,曾先后在陇西、金城等地戍边屯垦,兴利除弊、吏治清明、人望很高;父慈也曾因叔姑为后而忧馋畏讥、避居北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吾作为马氏子孙,云游此地,当无虑矣!”
  碧玉:“何人随从?”
  马融:“一人一车一马一夫足矣。”
  晨曦渐亮,鱼肚泛白。马融登车而去,背影如剪纸,后渐行渐远。
  白天。上午。西府道上。南观秦岭苍翠,北视高塬挂绿。秦直古道,马蹄得得。鞭声清脆,车轮轻快。风光清新如画。马融闭目养神,表情似有得色。
下午。乌鞘岭下。层峦叠嶂夹道,长城蜿蜒相伴。夕阳如血,胡笳如泣。车行缓慢,鞭有回响。风貌雄浑苍凉。马融凭窗观望,满脸充满惊奇。
  触景生情,马融感慨万端;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
  驾八龙之婉婉兮,
  载云旗之委蛇。
  ……
推出电影插曲:(待定)
马融正沉浸于追古怀今的感慨之中,突然,雄关开处,沙尘漫卷、人声鼎沸。继尔,蓬头垢面、扶老携幼的队伍如流而来。马融见状,急令停车。见一老者蹒跚而来,马融拱手相问。
   马融:“请问老者,何至如此?”
   老者边走边答:“羌虏蜂起,已占据河西三郡;关西道断,请君莫前。”
   马融闻言,扬天长叹说:“我不负天。天何负我耶?”
   稍倾,马融对车夫说:“天不绝人,改投武都!”
白天。傍晚。武都城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拉面烤饼,肉串羊汤。五族杂居,风物古朴近拙。商铺鳞次栉比,一派西域风光。
  马融与车夫穿行于人群之中,边走边看边问边吃,脸上充满孩童般的纯真、欢乐和满足。突然,有人惊呼:“羌虏来啦!羌虏来啦!——”
  人群闻风而散,马融与车夫也夺路而逃。见前有山洞,曰万象洞,急忙进入,方知万象洞乃武都名胜,洞穴幽深、钟乳辉煌,万籁俱寂、滴水有声。马融见状,又神采飞扬起来。
  马融:“天造地设,胜似仙游啊!”
  马融啧啧连声地欣赏了半天,突然对车夫说:“拿酒来!”
  喊了半天不见答应,转身看看,车夫已经睡着,鼾声如雷。马融用脚将车夫唤醒。
  车夫:“酒从何来?”
  马融闻言尴尬。转身用手接山洞滴水。接了半天方才把手滴湿。正准备以手润口,但见车夫正朝这边看着。于是放弃,只是将手在脸上擦擦,对车夫说:“准备晚膳吧。”
  车夫携囊而出,很久才回,无可奈何地说:“老爷,由于羌虏抢掠。家家关门闭户,小人挨家挨户索求,仅得一个羊头,至于价钱,真狠,简直可买半个骆驼。”
  车夫边说边将羊头掏了出来。马融用眼一瞥,立即挥手说:“远之,远之!”然后又自言自语说:“夫子云:‘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君子固饥,岂能……”
  马融说着说着,已经不知所云。只是又看一眼羊头说:“穷且益坚,穷且益坚也。”
白天。正午。武都郊外。戈壁滩上,荒无人烟。只有丛丛的骆驼剌和簇簇的红杨柳点缀其间。马融在车夫的搀扶下蹒跚而行,干裂的嘴唇和深陷的眼窝突显他们的困境。路边不时有骆驼的尸骨和鹄立的苍鹰出现。每当此时,马融脸上都会出现掩饰不住的恐惧。突然,前面出现了山青水秀、亭台楼阁的美丽景观。且近在咫尺,似唾手可得。
  马融与车夫顿时兴奋起来。连走带爬地跑了过去,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人的枯骨。被一棵小树笼罩着,显然是精疲力尽而死的。
  马融见状,反而没了恐惧,激动地说:“古人云:‘左手据天下之图,右手却在刎喉自杀,就是愚夫也不会干哪!’所以然者,生而贵于天下也。今以曲俗咫尺为羞,灭无价之躯,殆非老庄所谓也!”
  马融用目光扫瞄四周连绵不断的戈壁、沙漠、荒山、秃岭,见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越来越清晰的驼队,眼里突然涌现出了浅浅的泪水。用手一抹,却明明白白地抹在口中,斩钉截铁地说:“回!”
  白天。大将军府前。
  马融乘轺车而来。来即告诉门人说:“请禀报邓大将军,晚生马融求见。”

东观著述:(第8—9集)
  清晨。东都洛阳。晨钟悠扬,皇宫沉沉。随之而起并清晰可闻的是“上朝——”、“山呼——”,以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声。
  东都南宫。德阳殿中。殿堂之上、红烛闪烁,百官恭列、武士威武,安帝安坐,时而左顾右盼;太后垂帘,隐约可见形色。
  邓太后:“哀家闻‘政以得贤为本,治以去秽为务’,简言之,即安内攘外,全仗人才,一或误用,立时败坏。故百苑之外,特设东观。名为藏书,实为聚贤,并兼考察、培养之功。现东观已成,并已有曹大家续编《汉书》,刘秋孙编撰《东观汉记》等。”
  太后稍停,目巡群臣,接着说:“但仅如此,尚不足以鼎汉室之中兴,图天下之大计。须兴学重道、发扬国学,博求幽隐、宠进儒雅。为此,特诏令臣工,以享序为绳,各举明经洁行者,使侍经筵。诸位以为然否?”
  百官皆曰:“太后圣明!”
  邓太后:“言路通而人才进,人才进而经说明。天下可不劳而理矣!诸位以为然否?”
  百官:“太后圣明!”
  邓太后:“董氏《传》曰:‘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得人之途,可以自荐,无因幽远而遗失;也可举荐,无令刍荛而获罪。各位臣工有无可荐之人?”
  众大臣闻言皆左顾右盼,唯邓骘举笏趋步上前。
  邓骘:“臣适有人。”
  邓太后:“请讲。”
  邓骘:“一为马融。”
  邓太后:“名臣之后也,哀家有所闻。”
  邓骘:“一为张衡。”
  邓太后:“廉吏之后也,哀家亦有所闻。二人均诣东观先行课考,然后定夺。”邓太后言毕稍倾,又转身对安帝说:“皇上以为如何?”
  安帝:“然。”
注释字幕:安帝刘祜,17岁(公元94-125年)
白天。东观门外。两辆轺车前后相继。马续、马融前后相随。同时下车的还有两位眉清目秀、亦步亦趋的书僮。马融目视东观外貌,肃然起敬。
藏书楼内,曲径通幽;藏书阁上,书简累累。续融二人,仰视俯看、边走边谈。
  马融问马续:“请问续兄,书者何也?”
  马续答马融:“书者,古今智慧之集成者也。”
  马融问马续:“师者何也?”
  马续答马融:“师者,典籍先学之传后者也。”
  马融谓马续:“兄师何人?”
  马续谓马融:“大家堪师,融弟亦是。”
  马融颇感意外,谓续:“此言怎讲?”
  马续谓马融:“弟岂不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二人行弟即吾师也。”
  马融似有所悟,自言自语说:“我将从兄长和大家而学之。”
  马融言毕,向马续拱手说:“学生就此拜过师长。”
  马续也觉意外,但随以手抚马融背说:“子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即不要妄加猜测、不要过于武断、不要固执己见、不要自以为是),足可供你我共勉之也。”
  晚上。东观马融书房。马融深夜苦读。两书僮一事取简,一事磨墨,紧凑而轻快。书几之上,红烛高照;书几旁边,书简山堆。万籁俱寂、滴漏有序,只有马融翻阅书简的声音,如琴弦般拨动着夜的清辉。突然,院子里有脚步声纷至沓来。与此同来的,还有满院人影和灯光。
  马融抬头对书僮说:“动静何来?”
  书僮闻言即出,稍倾即回说:“曹大家似有贵客。且有人值守。”
  马融放下书简,走出书房。
东观班昭书房外。马融轻手轻脚走近班昭窗下。窗户灯光如月,有人对坐议政。
  班昭声:“太后陛下,躬盛德之美,隆唐虞之政。妾得以愚朽而奉圣明,故敢不披肝沥胆以效太后!”
注释字幕:班昭,字惠班,号大家(公元49-120年)
  马融闻言惊诧,进亦不能,退亦不妥,只得俯身下拜,跪至窗外。
  邓太后声:“大家既为哀家之师,但言无妨。”
  班昭声:“昔夷齐去国,天下服其廉高;太伯违邠,孔子称为三让。所以光昭令德,扬名于后者也。由是言之,何不令国舅深执忠孝,引身自退,以扬名节耶?”
  邓太后声:“邓氏兄弟均皆辞封,兄骘尤甚。既然如此,当从大家之言。”
  班昭声:“妾仅竭其愚诚,自知言不足采,聊以示蝼蚁之赤心耳!太后察鉴。”
  邓太后声:“大家解我心结,如拨云翳也,……。”
  邓太后言毕即出,见满院月光,如银铺地,又增谈兴。马融不敢擅动,只得继续跪着。幸亏有卫士身影在前,才没有冲犯圣驾。
  邓太后伸手挽住班昭臂膀,说:“关西羌虏犯境,进击则无影无踪,退守则如影随行。幸赖马班窦邓诸臣工前仆后继,关西始安,但靡费之巨,如自啖肌肤也。”
  班昭闻言说:“妾兄班超,领命抚定西域,前后约三十年,七十余岁方蒙恩得归。入朝不过月余,即至命终。况且妾夫早丧,妾子远离。故妾惧于谈兵,望太后见谅。”
  邓太后闻言叹息,许久乃说:“兵系凶器,战乃危机;勇不足恃,胜不可必。故哀家以为‘文德可兴,武功宜废’。此为大计,大家以为如何?”
  马融闻言惊诧,欲言又止。
  班昭:“妾本草民,兼为人妇。事夫有术,谈国不宜。太后勿强妾所难。”
邓太后闻言开笑,说:“到底哀家之师,拒之有节,不谈也罢。但哀家亦为女流,谈家如何?”
  班昭亦笑,说:“民妇不同国母。位处鄙微,恐为村言。”
  邓太后:“大家《夫妇篇》说:‘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真乃至言。鉴古察今,莫不如此。闻大家著有《女诫》,可否临后宫亲为讲习?”
  班昭:“妾谨遵太后之命。”
  邓太后:“好。今先至此,改日还将求教。”
  邓太后正欲出而乘辇,见窗外跪有一人,转身问班昭说:“何人在此?”
  班昭正待察看,马融急中生智说:“敬禀太后,小臣马融,既沐太后光华,敢不恭候圣训。”
  太后闻言,眉开眼笑,转身对班昭说:“明德太后后裔,曹大家同郡俊杰。善矣哉!汝当拜曹大家为师。”
  马融闻言,立即转拜班昭说:“太后钦命,恩师毋辞,请受门生一拜。”
  邓太后和班昭均感马融可爱,气氛顿时热闹而轻松起来。
  邓太后谓班昭说:“受之,受之!”
  班昭拉起马融说:“后生可畏,勉为其难,教学相长吧。”
  邓太后似言犹未尽,稍倾,即挥手别过班昭和马融,前呼后拥而去。
  白天。东观前院。皇家仪仗,前呼后拥。剿乡侯邓凤率队而来。进门即宣。
  邓凤:“许慎、马融、刘珍、蔡伦听旨——”
  马融等各出书房,齐聚庭院,施礼跪下。
  邓凤:“汉永初四年,皇帝诏曰:许慎、马融、刘珍、蔡伦,尊儒重道、博学善思,经课考亦得佳评。特征聘为校书郎中。望能校定诸子,纠偏勘误,规范典章,不负朕望。钦此!”
  马融等领旨谢恩,三呼万岁。
  邓凤又言:“太后命诸位各出策论。请即作答,以课心智。”
  许慎:“微臣专注《说文解字》,不长策论,请免作答。”
注释字幕:许慎,字叔重,文字学家(公元58-147年)
  马融:“人皆云:‘学而优则仕’,臣以为‘仕而优则学’亦应为策,以绝官宦饱食终日,不求进取之弊。请君侯禀报太后。”
  刘珍:“微臣奉诏专注《东观汉记》,无暇策论。”
注释字幕:刘珍,字秋孙,汉史学家(公元?-126年)
  蔡伦:“微臣身处黄门,奉诏专事造纸,亦无暇策论。
注释字幕:蔡伦,字敬仲,发明家,中常侍,尚方令,龙亭侯(公元61-121年)
邓凤分别做答称善。然后巡视马融书房。见书简遍地,难以插足,随灿然一笑,说:“果然书房,果然书生,改日再来拜访吧。”遂出。
白天。东观马融书房内。马融正在专心致志地攻读。蔡伦突然兴致勃勃地前来。
  蔡伦:“马融听旨——”
  融闻言,急忙跑出跪下。
  蔡伦:“汉永初四年,皇帝诏曰:校书郎中马融,不负朕望,精研典籍,策对尤佳,特拔擢校典秘书。并赐‘蔡侯纸’,以利儒术。望尔既研经史,也匡世事,方不负朕奖掖拔擢之心。钦此。”
  两黄门将“蔡侯纸”抬上。马融看见,一跃即起,取出一沓,以手摸之,以目视之,以口吹之,如醉如痴。
  蔡伦见状,却并无怪罪之意,说:“还不快快领旨谢恩!”
  马融至此似略有所悟。但癫痴依就,竟然拉着蔡伦说:“自古书契,编竹为简,用帛为纸。简重帛贵,使用不便。君侯以废物造纸,实乃开天辟地,惠泽万世之举。从此,累累典籍,谆谆圣言,当如滔滔江河;霖霖春雨者矣!吾当再拜!”
  马融说着,即随身俯地,向蔡伦连连叩头不止,并说:“倘若孔孟天上有知,亦当山呼也!”
  蔡伦闻言,大为吃惊,急忙掩马融之口说:“季长岂能妄言,季长岂能妄言!”
白天。东观班昭书房内。书简书卷有序,盆景字画无声。亷青竹翠,清新典雅。既有学者的书卷气,也有士女的闺房香。班昭伏案高几,几上熏香缭绕。女僮服侍在侧,滴漏时有脆响。敲门声响,女僮通报。
女僮:“大家,季长先生来访。”
班昭抬头、起立、离桌,说:“季长请进。”
  马融趋前、伏身、拱手、下拜,说:“门生见过恩师。”
  班昭急忙扶起、让座,说:“你我扶风同郡,且家兄孟坚与君父威卿等,曾杂定《建武注记》。再往上数,你我祖上还曾相继屯戍河西哪!班马两家通谊如此,何必虚礼?”
  马融闻言欣然,说:“学生正研读《汉书》,时有所得。但因门生才疏学浅,读之颇感艰深,如之奈何?”
  班昭闻言,莞尔笑曰:“家兄惯用古字古音,且直录古书,省简虛字,读者多感充塞,通者甚少,此为憾也。所以‘心求通而未得,得通为要;口欲言而不能,能言为上’。为人师者,当以为则。”
  马融:“请恩师教我求通之法。”
  班昭又莞尔笑曰:“其实,师在汝兄,何必舍近求远耶!”
  马融不解,班昭续说:“汝兄季则,与我共校《汉书》百二十卷,且多有损益;家兄孟坚语法,已经娴熟于心,岂不方便。”
  班昭稍思,又说:“许叔重先生,亦在东观,不但博通《汉书》,而且专修《说文解字》。‘学足以御今,智足以应变,强足以守官,忠足以勤上,惠足以存下;奉上以笃义,率下以恭宽;文字者,经艺之本,王政之始,前人所以垂后,后人所以识古’经传大事,除简帛之外,则为解字,是季长之言否?”
  马融闻言惊愕,急忙下拜说:“恩师了解门生,如同浅底观鱼,门生将何以堪!”
  班昭:“所以夫子云:‘学无常师’。还有张平子先生,似与季长年庚相若。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均属优异。所以说,东观乃藏龙卧虎之地,何必拘泥老妪一人耶?”
  班昭之言,如雷贯耳,马融再次下拜说:“恩师学识,浩如烟海;今日之教,将诲我终生,且容门生再拜!”
  班昭急忙拦住马融。马融激动不已,连说:“果大家也!果大家也!”
  班昭笑视马融说:“季长不必过谦,汝亦我师。望勿争辩。”
  马融:“门生还有一事相禀。护羌校尉庞参和度辽将军梁慬,救拔河西吏民有功,反因专擅优孤获罪。用兵贵在机变,专擅例为特权。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也。门生欲上书为其辩白,不知恩师愿为门生传递否?”
  班昭:“老妪亦为将门之后,且家兄也曾因功获罪。若不知,将自安;既已知,岂能袖手旁观耶?即便赴汤蹈火,吾亦愿为之。”
  
禁锢六年:(第10集)
  白天。宫廷西苑。西苑之内,繁花似锦,鸟语花香;亭台楼阁,曲径回廊。马融、马续、班昭等陪太后、安帝等西苑漫步。太监、仆从等跟随其后。
  邓太后说:“人皆云‘关西出将,关东出相’;以朕观之,关西可以为相者众矣。”
  邓太后见众皆无语,笑对班昭说:“大家乃女流俊杰,既为帝师,为相何难?”
  班昭闻言,忙说:“太后羞煞我也!”
  邓太后闻言笑曰:“其实马家,亦是文武兼修也。”
  邓太后说完,转身对马融说:“爱卿季长为庞参、梁慬上书事,确有道理。已诏令赦免。望爱卿身居东观,思接天下,多为汉室中兴建言献策。”
  马融闻言,喜形于色,说:“多谢太后褒奖。”
  马续见状,忙以手拽马融衣角,并以手指地,意当谢恩,或当勿言。马融忘乎所以,竟然视而不见,说:“微臣还有谏言奏报,不知太后愿闻与否?”
  邓太后不假思索,说:“爱卿请讲。”
  马融:“广成苑左有篙岳,右临三涂,面对衡山,背靠王屋;容纳波、搓、荣、洛四水,胸怀金山、石林二山;山泉林竹斗艳,鸟兽虫鱼争奇。此乃天造狩猎围场,地设演武校场。然而现在,非垦即荒,以金匮盛黄沙,岂不谬哉?”
  邓太后和安帝闻言皆惊。安帝眼中甚至还浮现出难以捉摸的笑容。至于班昭和马续,眼中均流露出隐隐的担忧。
  邓太后:“爱卿请直言。”
  马融:“然俗儒庸士却以为‘文德可兴、武功宜废’,遂寝蒐狩之礼,息阵战之法,使猾贼纵横,国弱民忧矣!”
  马续闻言变色:“此乃圣意,弟勿狂言!”
  马融视若无人,继续慷慨陈辞:“所以然者,乃俗儒庸士献谀贡媚所至。如此人等,外见忠直、内希后福,花言巧语,蒙蔽圣听……”
  邓太后:“爱卿以为如何?”
  马融:“微臣以为‘文武之道,圣贤不坠;五才之用,无或可废’。故望陛下重兴田猎之仪,使臣僚复睹天子威仪。”
  邓太后:“子曰:‘奢则不逊,俭则固。’所以兴文废武、寝狩息战,既可以俭修德,遏制耽情游乐之风;也可以俭强国,成就强国富民之愿。以狩猎曰武功,以游乐喻文德,显然有违圣训。”
  马融:“陛下所言甚是。但微臣以为,奢俭之中,以礼为界。夫乐而不荒,忧而不困;故嘠击鸣球,载于《虞谟》;吉日车攻,序于《周诗》。圣主贤君,以增盛美;内可鼓舞臣民,外可震撼敌夷,岂能以骄奢淫逸以论之?”
  邓太后闻言动容。马融却仍然滔滔不绝。
  马融:“‘安不忘危,治不忘乱’,道在乎兹。故有闻鸡起舞、枕戈待旦之说。方今大汉收功于道德之林,致获于仁义之渊,忽蒐狩之礼,阙槃虞之佃。暗昧不睹日明之光,聋昏不闻雷霆之震,于今十二年,为日久矣……”
  邓太后闻言变色,手中折扇竟然跌落地上。班昭见状,急忙走上前来,一边帮太后捡拾折扇,一边示意马融暂且打住。
  班昭:“太后日理万机,今日难得闲暇。季长君所言之事,当以表奏为佳。”
  马融闻言欣喜,立即将表章从袖筒中取出,双膝下跪,将表章举过头顶,呈献给太后说:“小臣蝼蚁,不胜区区。职在书籍,谨依旧文,草成《广成颂》呈上,重述蒐狩之义。浅陋鄙薄,不足观省,请太后御览。”
  邓太后边接边说:“爱卿果然人美辞貌,待老妪仔细品鉴后再议,可否?”
  邓太后说完,即径直蹬辇而去。班昭、马续见状,均大惊失色;马融此时,也怅然若失。
白天。东观马融书房内。马融书房,高朋满座。许慎、马续、班昭、张衡等均在为马融上呈《广成颂》事高谈阔论。
  马续:“羌虏多善骑射。千里听声、百里望尘,来如急雨、去若断弦,既然久戍无功,不如内迁三辅。此诚如邓大将军所言,敝衣已破,并二为一,尚可完补;若非如此,意为兼得,却首尾尽失也。”
  马融:“父死于前、子战于后,才有今日之西凉四郡。现以‘兴文废武’计,陇西徙治襄武、安定徙治美阳……。‘计出官吏喜,令行百姓忧’。不从则饬吏刈去禾稼、撤去墙屋、毁去营堡、除去积聚,壮丁随官流徙,妇孺辗转沟壑。戗害甚于羌虏,言何治国安邦?”
  马续、马融各有所据,皆振振有词。其他人且乐观其辨。正在难解难分之时,门外突然热闹起来。房门开处,蔡伦进来。
  蔡伦:“马融听旨——”
  马融等闻言狐疑,尽皆跪下听旨。
  蔡伦:“汉元初二年,皇帝诏曰:查校典秘书马融,忤逆太后,欲仕州郡;且借口自劾,羞薄诏除。着令禁锢六年。钦此。”
  蔡伦颁诏已毕,却不见马融领旨谢恩,蔡伦稍有迟疑,也就作罢。并伸手挽起马融说:“邓后成汝,亦可败汝。伴君如伴虎,博学如季长者,竟然不知。书生啊!”
  众生见状,也纷纷表示安慰。
  许慎:“从字解,锢者堵也,从金固声;堵之以高墙,塞之以锁链。其因皆在于固。固执己见,缺乏机变,故遭禁锢也。”
  班昭:“从史解,锢者囚也。就囚而言,会意入围;但易禁者形也,难禁者神也。故周武王被囚演《周易》,司马迁受宫写《史记》。此皆因势而为,因囚而为也。季长形锢东观,神驰寰宇;若不坠青云之志,与君何碍?”
  张衡:“从气解,锢者困也。就困而言,会意从围;气结而出,故为地震。地震为动力,围木有活力。木为囹圄所阻,必将脱颖而出。诸君以为然否?”
  蔡伦:“从理解,顺理而成,故为简。破理而成,故为纸。绳索鱼网先为浆,将浆过滤后为纸。所以然者,损益组合可成势。季长笑谈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势之有所为,何乐而不为!”
  许、班、张、蔡等皆能言善辩之士,劝导的方法也别出心裁。马融一边静听,一边拭箫。待发言稍停,离座、拱手,笑对大家说:“诸君何必劝慰?我若为农夫,禁锢一年即颗粒无收;我为学者,本已自锢不迭,一瓢饮,一箪食,即便禁锢十年,又于我何碍?‘福矣祸所依,祸矣福所伏’。天成我矣!”
  马融说完,即旁若无人地吹起箫来。但那箫声,却如怨如诉,显得深沉而悠远。
场景蒙太奇-1
  伴随着箫声,马融灯下著述。
场景蒙太奇-2
  背影如剪影,马融月下吹箫。
  注释字幕:公元115年马融为了国家的社稷安危,不顾众人劝阻,坚持上奏《广成颂》一篇,向邓太后来说明兴文废武的不良后果。但因与邓太后的意见背道而驰,被定忤逆之罪,遭禁锢东观六年。虽被禁锢但马融凌云壮志未改,六年的禁锢反而成就了他注经的宏愿。东观在当时可以说是国家图书馆和学术研究院,这里浩瀚的藏书、浓厚的学术氛围,让马融如鱼得水。在此期间,他为《孝经》补阙而著作《忠经》。注解了《孝经》、《论语》、《诗》、《易》、《三礼》、《尚书》、《列女传》等经典著作,他的东观注经在历史上留下了辉煌的一笔。
  
宦海沉浮上:(第11-15集)
注释字幕: 六年后,公元121年,即建光元年三月。
  凌晨。东观马融书房内。箫声依旧,深沉而悠远。残烛将尽,马融将息。突然,大地微微震动,烛光轻轻摇摆。马融起立欲出,书僮匆匆跑来。
  书僮:“先生,太后驾崩了!”
  马融惊:“啊!”
  书僮:“有司听信安帝乳母之言,已经以阴谋废立罪,将邓氏兄弟全部贬为庶人。邓骘与邓凤均绝粒而死,蔡侯也被迫饮药自尽。”
  马融震惊:“啊!”
  马融又重新坐下。随手翻书,却又放下。深思良久,却吹起箫来。箫声含悲,如泣如诉。吹着吹着,泪珠就澹澹地从马融眼角流下来了。
  马融叹息:“恩师惠班刚逝,国母邓后又崩,天哪!天哪!”
  马融仰天长叹:“煌煌三辅,巾帼俊杰,惠班为首;悠悠秦汉,和熹太后,德威领袖。天不假年,乃天之过矣!”
  马融说完,又准备吹箫,刚贴近嘴边,又狠狠向几上掼去。洞箫开裂,余音刺耳。
白天。东观马融书房内。马融与张衡对坐谈心。书僮轻手轻脚侍候在侧。静。隐约可闻滴漏之声。
  马融:“恩师已逝,良友多失。啊,还有前辈许叔重也已经称病还乡,修订他的《说文解字》去了。至于您……”
  马融稍停,又言:“也为浑天仪、地动仪忙着,相聚很难。我在这里形单影只,落落寡合,也该走啦。”
  张衡闻言讪笑:“不是还有您的遍注群经吗?”
  马融也幽默起来:“该注者均已反复把玩,即便是老树也已经通体光洁,暂时还没有新枝入眼。”
  张衡见状,突然站了起来,说:“马融听旨——”
  马融猝不及防,闻言惊愕,以为笑谈,端坐不动。张衡也不计较,说:“传安帝口谕,解除马融禁锢,调离东观,召还郎署,担任吾皇侍从进讲之职。钦此。”
  张衡说完,不待马融谢恩,随即坐下,对马融说:“收拾行囊,准备进宫吧。”
白天。东都南宫。德阳内宫。安帝内宫,雕梁画栋;垂金曵紫,琼花玉树;宫女如云,顾盼生辉。安帝斜倚卧榻,马融端坐榻旁。
安帝:“爱卿,邓氏兄弟阴谋废立,罪坐大逆。朕重公义而轻私谊,将其贬为庶人,已属宽宏,而庙堂和江湖皆呼其冤,何也?”
注释字幕:青年安帝(公元121年)
  马融闻言跪倒,说:“微臣曾因《广成颂》遭锢。幸遇明君不弃,拔微臣至朝堂。故敢不披肝沥胆,言无不尽乎!”
  安帝:“爱卿请起。”
  马融起立,就座,说:“微臣以为,光武复汉以来,自明章两帝以后,继位诸帝多为圣童。故太后临朝、外戚参政势成必然。”
  马融稍停,目视安帝,见帝无言,又说:“以臣观之,临朝诸后,最洁身自好者为明德太后;最励精图治者为和熹太后。和熹太后昼治政事、夜览经籍;宵旰勤劳、德威兼施,明君得无感同身受乎?”
  马融再停,目询安帝,见帝依然,又说:“邓氏兄弟虽得封侯,个个坚辞、人人去国;且素承训诫,既不结党,也不营私;尤其邓大将军,授勋不就、赐财不受,为国尽忠,窜迹穷荒;为尊尽孝,竟至骨立。以外戚言,堪称古今楷模矣!陛下以为然否?”
  马融见安帝仍然缄默,不置可否,乃慷慨而言:“不以出身举良才,乃古今通义。民可为宦,宦亦是民。因外戚而遭谤,因诬言而倾险,宗族尽皆免官、资财尽皆抄没,以至于两人绝粒、五人仰药,是不公矣!”
  安帝闻言,猛然坐起,谓马融说:“爱卿可也。朕欲以河间王托之,为王府长史,召拜郎中,望卿以待朕之心扶佐之。”
  马融闻言,又跪,说:“君可择臣,臣亦择君。幸得陛下信赖,臣当肝脑涂地而为之。”
  安帝又言:“如今四夷皆安,天下大治。朕欲望祀岱宗,出都东巡;爱卿和太史令都将随朕出行。望与平子共谋之。”
  马融 :“谨遵圣命!” 白天。 东都洛阳。德阳殿外。德阳殿外,东巡大典。典礼帐上,安帝端坐,群臣分列;典礼帐下,红毡铺地;典礼帐左,六龙并驾,五凤齐飞,驺从如云,旌旗如雨;典礼帐右,鼓瑟吹笙,仙乐飘飘,舞伎蹁跹,五彩缤纷。三声炮响之后,大司礼出现在红地毯上。
大司礼:“请太尉杨震宣读皇帝东巡诏书——”
  杨震:“汉延光三年,皇帝诏曰:圣贤之道,天子不弃。望祀岱宗,光耀四夷。兼祀宗圣,表彰六经——”
注释字幕:杨震,字伯起,汉太尉(公元59-124年)
  马融、张衡均全神贯注,念念有词,似乎并未注意典礼开始。
  大司礼:“郎中马融上《东巡颂》——”
  马融跪拜、起立,大声朗诵:“允迪在昔,绍烈陶唐。”
   百官共和,鼓瑟吹笙。
  巡帝闻言欣喜。
  马融继续:“殷天衷,克摇光,若时则,运琼衡,敷六典,经八成,燮和万殊,总领神明——”
  鼓瑟吹笙,舞伎蹁跹,欢声雷动。
  马融继续:“遂发号群司,申戒百工,卜筮称吉,蓍龟袭从。”
  鼓瑟吹笙,舞伎蹁跹,欢声雷动。
  马融继续:“南征有时,冯相告祥——”
  鼓瑟吹笙,舞伎蹁跹,欢声雷动。
  安帝起立,轻轻鼓掌。
  马融继续:“清夷道而后行,曜四国而扬光;展圣义于巡狩,喜圻畤而咏八荒;指宗岳以为期,固岱神之所望。”
  鼓瑟吹笙,舞伎蹁跹,欢声雷动。
  安帝走出典礼大帐,向马融频频挥手。
  马融慷慨激昂:“烈火燔然,晖光四炀!”
百官共和,鼓乐齐鸣,舞伎蹁跹,欢声雷动。
  大司礼:“太史令张衡上《东巡诰》——”
  白天。豫州许昌。东巡返回,驻跸许昌。旌旗招展依旧,五彩缤纷依然。隐约传来黄门宣叫之声,并此起彼伏,越来越清晰:“郎中马融晋见——”马融闻言急匆匆走下轺车,由黄门引领,跪倒在安帝面前。
  马融:“微臣马融叩见陛下!”
  安帝:“爱卿请起。”
  马融:“谢陛下。”
  安帝:“爱卿此次随朕东巡,行状甚佳;所上《东巡颂》尤悦朕心。许昌为中原重镇,夏朝故都,物宝天华。朕久知卿欲仕州县,今特赐许昌令职,以成汝愿。”
  马融闻言,感激涕零,反复叩首:“谢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天。陕西绛帐,马融府第。高府大第,窗明几净。官宦人家,书香门第。一丫环从内室走出,马融从门外进来。丫环如心闻声抬头,见是马融,惊喜异常,忙向内呼喊。
  如心:“夫人,老爷回来啦——”
  碧玉边整云鬓边出,说:“我说呢——”
  马融疑惑不解:“夫人何出此言?”
  碧玉目指花架说:“昨天仙人掌开了新花,鲜艳夺目,我就知道老爷该回来了。”
  马融近前观花,见花架之上,仙人掌开得正艳。但目视碧玉,仍然狐疑。
  碧玉:“这仙人掌每束每年只生一片。新片昨日开花,自您随帝出巡之日算起,到今日整整一年。”
  马融:“啊——,原来如此!”
  碧玉:“虽然每束各生一片,却并非片片开花,今年片片皆开,想必老爷有喜事与闻。”
  马融:“安帝已命为许昌令,近日就得前去赴任。”
  碧玉闻言,颇觉失望。但马上就破涕而笑说:“多年宿愿得偿,恭喜老爷。”
  碧玉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晚上。马融内室。红烛高照,万籁俱寂。马融桌旁品茶,碧玉收拾行囊。
  碧玉:“老爷明天又要走了。不知何时才回。”
  碧玉眼角含泪,说:“把如心带上吧,也好有个照应。”
  马融:“衙门自有衙役,何必多此一举。”
白天。许昌县衙。县衙破败不堪,工匠房顶修葺,衙役打扫庭院,马融汗流浃背。
晚上。许昌县衙。马融卧室。马融正坐在木桶内洗浴,一衙役携带一美女进来。
   马融见状大吃一惊,谓衙役说:“你领此女何意?”
   衙役满脸谄笑,说:“老爷为老百姓呕心沥血,属下也应该体恤老爷,让这个美人过来好好服侍服侍您。”
   美女边走边脱衣服,说:“让我来给大老爷搓搓背……”
   马融闻言,勃然大怒,说:“事上或尽心智,或进贤士,何必进献美女?何必黔驴技穷如此!”
   马融说着竟耸然而立,发现赤身裸体,又急忙蹲下,水花四溅。急忙用汗巾护住肩膀,怒言:“奈何以淫邪之心,度高洁之士耶?请速退之!请速退之!”
晚上。陕西绛帐,马融府第。马融府外,突然响起车马之声。
   如心开门探视究竟,见看门老仆已将马融迎进大门。如心复又转身呼喊说:“老爷回来了!”
   碧玉迎上前来:“老爷回来又为何事?”
   马融笑曰:“皇恩浩荡,季长我已迁任扶风功曹。夫人请置酒庆贺。”
   马融边说边瞅几上仙人掌,见虽未开花,却见新掌片片,说:“许昌任上,一年不到即回,显然是不高兴哩!”
   碧玉闻言腮如霞染,说:“怨妇如碧玉者,多矣!悔为侯门妻者,少矣!”
   碧玉说完,自知失言,红霞再染。
   晚上。陕西绛帐,马融府第。马融与碧玉月下对弈,如心侍候在侧。怡静。安祥。看门老仆领一人进来。
来人进前便拜,说(关中土话):“表舅在上,请受表侄一拜。”
   马融与碧玉闻言,均感茫然。
   马融:“有话请讲。”
   来人(关中土话):“我是咱衙门的冷娃。”
   马融仍然疑惑不解,说;“何为冷娃?来为何意?”
   碧玉以脚点马融腿说:“冷就是历害。娃你懂的。”
   来人(关中土话):“我想管人,不想人管。”
   如心闻言讪笑(关中土话):“又是个官迷。有本事读读经书,做做对策,再不济也光明正大地举举孝廉。象这样如丧家之犬似的到处乱窜,也不嫌羞了先人!”
   马融闻言似有触动,但还是平心静气,说;“这是公事,明天到衙门去说好吗?”
   马融说完即对老仆说:“请带他出去!”
   来人闻言即出,但却故意将包裹拉于棋盘。
   马融见状伸手栏住,说(关中土话):“汝难道不知我们扶风乡党杨震半夜却金的故事吗?”
   来人(关中土话):“表侄听人说过。”
   马融勃然道(关中土话):“既然知道,何必故犯!如此德行,咋能为官!请退下!”

宦海沉浮下:(第16—20集)
注释字幕:公元133年即顺帝阳嘉二年,顺帝下诏让官员举荐贤能之士,城门校尉岑起举荐马融,拜为议郎。同年大将军梁商上表推荐马融为从事中郎,后又转任武都太守。
场景蒙太奇:汉顺帝阳嘉二年,东都洛阳宣德亭旁,平地无故自裂,阔约八十五丈。顺帝以为异兆,乃令公卿推举敦朴之士入朝对策,并亲自展览。尚书令左雄所举马融、张衡、李固三人,均以对策入选,拜为议郎。
  白天。洛阳东都。德阳前殿。德阳殿中,顺帝端坐。百官分列,朝贺如仪。
  梁商:“陛下,‘臣闻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取仁于阳,资义于阴,柔以施德,刚以行刑,各顺时月,以厚群生。’此乃议郎马融《敦朴对策》之精要。臣深以为然。故臣举马融为臣府从事中郎。愿陛下照准为盼。”
注释字幕:梁商,字伯夏,大将军(公元?-141年)
  顺帝:“马融所言‘ 大忠之道,在天为北辰,在地为人君’,亦深合朕意,故依将军所请,诏令为从事中郎可也。”
注释字幕:顺帝刘保(公元114-144年)
  左雄见状急忙奏报曰:“大将军府宾客如云,以马融之才职参谋议,名为纳贤,实为糜费。且融曾为许昌令、扶风功曹,政声颇佳,何不任马融为武都太守,以与其兄张掖太守马续互为犄角,共谋戍边耶?”
注释字幕:左雄,字伯豪,尚书令(公元?—138 年)
   顺帝以目视梁商:“大将军以为如何?”
   梁商:“伯豪之言亦是,可允其议。但从事中郎职,毋废为佳。”
   顺帝:“依二卿所言可也。”
白天。河西道上。漫山遍野高粱正红,长城赭山隐约可见。两马轺车奔驰其中,两骑武士持戈随行。此外,一夫驾车,一仆骑行。马蹄声碎,胡笳声咽;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马融睁开眼睛,向外巡视良久,无限感慨,自言自语说:“春花秋月耶?春华秋实耶?”
   车过乌鞘岭,景色突变。大漠接天,起伏蜿蜒;绿洲清洁,如诗如画。大漠与绿洲接壤处,瓜棚如点点帆影,瓜果如串串珍珠。
马融:“前面稍停。”
   轺车在路边瓜棚前停下。老农并不多问,切开西瓜说:“甘州西瓜,又沙又甜。”
   马融边吃边问:“老者,此去张掖远否?”
   老者:“甘州就是张掖,张掖就是甘州。快马加鞭,马上就到。”
   马融见夕阳西下,晚霞如染,又问:“路途安否?”
   老者朗朗大笑,说:“太守马续治理甘州,轻徭薄赋,使民以时;恩威并济,杂羌相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视之如父矣!”
   马融:“啊!”
   老者身后有青年争先恐后,说:“听说马太守已经迁升,如为护羌校尉,统领河西,则河西安康;如为度辽将军,回归关内。则河西乱矣!”
   马融闻言,立即起身;老仆付铢,车马再行。
傍晚。张掖郡守府前。郡府门前,两盏红灯闪烁,两行军士分列。马融下车。马续迎出。
   马融单膝跪下,说:“马融拜见四哥!”
   马续急忙扶起马融,说:“一路风尘仆仆,弟弟赶快入内。”
晚上。张掖郡守府内。窗明几净,古朴典雅。书简陈列于后,刀枪罗列于前。烛光掩映,奶茶飘香。马融与马续品茗谈心。
   马融:“四哥投笔从戎,文武双修;上得圣上信赖,下得百姓拥戴。其中要诣,请哥倾心赐教。”
   马续:“五弟谬奖。其实为官如同为民,难耶?不难!”
   马融:“小弟初为太守,心如空谷,眼如墨染。如若有失,岂不有辱马氏清名?”
   马续闻言欣喜:“其实做官,恪守‘富、安、学’三字即可。有何难哉?所谓难者,皆心术也。”
   马融起立,拱手,说:“小弟愿闻其详。”
   马续:“富即富民。此诚如伯起所言‘百姓不足,君谁与足?’上之所取,财尽则怨;力尽则叛;怨叛之民,如何驾驭?”
   马续:“安即平安。一为安民,二为安边。安民应‘法为民立,官为民则’。但现在之为官者,但知巴结上官,不知安抚百姓,民怨沸如滚汤,如何能安?”
   马续稍停,又说:“至于安边,学问大矣。重剿则羌为流寇,轻威则无以立言。只有恩威并济,剿抚兼施,才可转羌虏为边民,永固汉疆矣!”
   马融闻言肃然,问:“那么‘学’当何解?”
   马续莞尔一笑,说:“学也,弟为兄师矣。五弟所注经籍。兄亦常读。夫子曰‘学而优则仕’,弟却言‘仕而优则学’。合二为一,可做圣论。当今官员,或曵裙带得官,或凭资历攫升。胸无点墨,吏治乏术;求上者投机钻营,安享者骄奢淫逸。此官场之大患也”
  马续稍停,视马融,说:“如果五弟能效法邓后,昼治政事,夜览经籍;心怀圣君,蹈矩明吏,何患无成?”
  马融闻言,又立,拱手马续说:“小弟当以兄为则行之。”
白天。甘南路上。自然风光清新秀丽,社会景象满目疮痍。车队如前。极目远处,时而有黄沙腾空,奔马嘶鸣。
  马融见状,唉声叹气,自言自语说:“富民安民,安民为先耶。”
  且走且停,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已到武都。城门虽破,清晰可见。
  注释字幕:公元140年,陇西羌族叛乱,朝廷派征西大将军马贤和骑都尉耿叔带领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诸郡兵十万人前往征讨,马贤年老体弱,在军事上采取守势,行军缓慢。并带着儿子和侍妾顿顿珍馐佳肴,没有作战之意,多日滞留不进。马融时任武都太守,对边关的敌情非常了解,知道这样下去肯定必败无疑。在这危急关头他直言进谏,大义凛然,慷慨请缨!
晚上。武都太守府内。府内陈设简陋,只见书简充盈。马融伏案疾书,油灯明明灭灭。马融以手击案,老仆闻声进来。
老仆携针线而来,说:“老爷,是否又要老朽装订文稿?”
马融:“非也。请唤军士。”
老仆即出,军士随进,事施礼发问:“太守何事?”
  马融:“我有密函致护羌校尉,且用心记下。如遭遇羌虏,则毁函文,以口述之;若沿途无忧,则亲手交之。”
  军士昂然:“我将谨记。”
  马融:“好。请坐。我述汝记。”
  马融字斟句酌:“君侯阁下:……”
  军士:“君侯阁下。”
  军士边说边记。稍倾,即光记不说。
  马融:“今杂羌诸虏,扰我边境。亟请深入,破其支党,以绝后患,方为上计。然君侯等却处处滞留,裹足不前,如此下去,必侵三辅矣!臣愿请贤所不能,亲自率兵五千以战,三旬之后,必将降服羌虏。”
  马融至此,目视军士:“是否记下?”
  军士:“已记。”
  马融:“臣少习经籍,不更武职;猥陈此言,必为众嗤。然书生将兵,古有孙膑减灶之计,今有虞诩增灶之智,均彪炳史册;毛遂尚能自荐,马融亦当自举!望君侯从速复之。”
  马融:“请军士复述。”
  军士复述不差,马融说:“可。”
  马融又言:“倘若君侯不容,可快马前往东都奏报,并加下言:‘微臣曾闻吴起为将,暑不张盖,寒不披裘;今日马将军野次垂幕,珍馐佳肴,娇儿美妾,事与古违;以至兵弱马瘦,防务松懈,畏缩不前,羌虏猖獗!’”
  马融:“请军士复述。”
  军士复述不差,马融说:“可也。”
  马融说完,又取出两小藤箧说:“此是吾新注《易》《尚》《诗》《礼》文稿。顺便交给吾兄马续。如到东都,请交给太史令张衡。并均转敬意,代为校正。”
  注释字幕:马融上书请命,朝廷没有采纳马融的意见。结果马贤大败和他的两个儿子战死在沙场。事实印证了马融当初对时局的分析是十分正确的。
(场景蒙太奇之沙场作战画面)
   数日后,傍晚。武都太守府内。军士返回。军士无言。
   马融:“如何沉默如此?”
   军士:“校尉拒收谏书,宫中也无音信,事不谐矣。”
  马融:“事情紧急,吾当再表圣上。请速记之。”
  马融:“吾皇陛下:臣观天象看到有彗星进入参、毕二星宿。参是西方的星宿,毕宿代表边境有战争,从星宿的分野来看,所指正是并州。我西、北边关兵力不足,西方戎族、北方狄族,恐怕将要作乱,要尽快加强这两个地方的军事防卫。情况万分危急,请陛下速做决断!”
马融边说边写。然后封上,交给军士,说:“马不停蹄,再赴东都,壮士尚能支否?”
  军士:“属下将赴汤蹈火而为之”
  马融:“如此甚好,此次两人同行,回来吾当亲为把酒!出发!”
  夜幕降临。两军士上马。马蹄得得,渐行渐远。
  注释字幕:马融的奏章还未得到回音,就发生了陇西羌族反叛、乌桓族侵略上郡的事,最终都被马融言中。
(场景蒙太奇之羌族叛乱画面)
数日后,清晨。武都太守府前。晨曦初上,鱼肚泛白。马蹄渐行渐近,军士滚鞍下马。军士轮番敲门,马融披衣迎出。
马融,急切:“事情如何?”
军士却并不答言。反而故做郑重。
  军士:“马融听旨——”
  马融满脸狐疑。良久方如令跪拜。
  军士:“皇帝诏曰:马融能居安思危,所言羌虏袭扰并州之事,确有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之明。且富民安边,政绩颇佳,特调回东都,从事中郎,以便职参谋议,为朕宜及。钦此。”
  军士宣诏已毕,即双膝跪倒,马融双手扶起,并令置酒,说:“吾当亲为把酒。”

弹劾李固:(第21集)
  注释字幕:公元141年春马融调回东都担任中郎。此后,梁太后之兄、大将军梁冀与太尉李固的矛盾日益激化。李固因天性耿直、直言不讳,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与梁冀的意见不合,而遭到梁冀的嫉恨。在顺帝驾崩之后李固又向梁太后进谏,将不符合常规次序的一百多名官员全部予以免职,这些被免职的百余名官员对李固恨之入骨,于公元145年共同控告李固,奏章呈上后梁太后没有听从。公元146年质帝在位,年仅八岁,只因说梁冀是跋扈将军,就被梁冀毒死。质帝死时太尉李固正好在场,梁冀也在一边,李固想追查下毒之人,梁冀担心事情败露,因此对李固更加深恶痛绝。质帝驾崩后,在拥立皇帝之时李固一派认为清河王刘蒜最有资格担任皇帝,而梁冀一派则认为蠡吾侯刘志应该是皇帝的最佳人选。随后,李、梁两派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太尉李固被免职,蠡吾侯刘志被立为皇帝,史称汉孝桓皇帝,年十五岁。梁冀因拥立桓帝有功,所得恩宠无人能比。
  
白天。东都洛阳。桓帝内宫,雕梁画栋,垂金曵紫,宫女如云,顾盼生辉。桓帝斜倚卧榻,心事重重,宦官唐衡、左悺侍奉在侧。
  唐衡:“陛下应保重龙体,切不可过分忧虑,有事尽可由臣子们代劳。”
  桓帝:“公公有所不知,自朕即位以来大鸿胪杜乔处处与朕作对,让朕在群臣面前颜面扫地。”
  左悺:“陛下,恕奴才直言,大鸿胪杜乔和原太尉李固本就是同党,在您先前即位之时两人就极力反对,认为陛下智弱力微不能胜任天子之位。如今李固已被免职,杜乔当然心存怨恨屡屡冒犯陛下。”
  桓帝:“原来如此,看来李、杜二人乃奸臣贼子。”
  场景蒙太奇:公元147年清河人刘文和南郡人刘鲔相勾结,宣称:“清河王刘蒜应当统御天下。”打算共同拥立刘蒜为皇帝,梁冀借机指控杜乔、李固二人和刘文、刘鲔互相勾结,请求将其逮捕治罪。于是李固被逮捕入狱,杜乔幸免。随后在李固数位门生的谏诤之下,梁太后下诏释放李固。李固出狱之日洛阳大街小巷的百姓齐呼万岁。梁冀大为惊骇,立即向桓帝禀报。
  白天。桓帝内宫,雕梁画栋,奢华依旧。桓帝端坐榻上,梁冀侍坐榻旁。
  注释字幕:梁冀,字伯卓,大将军(公元?-159年)
  桓帝:“大将军今日匆忙前来,所为何事?”
  梁冀:“陛下有所不知,李固一党声望日盛,恐危及我大汉江山!”
  桓帝:“大将军,此话怎讲?”
  梁冀:“陛下,李固已经被太后赦免,现在洛阳大街小巷齐呼万岁,还望陛下早做决断,以免后患无穷。”
  桓帝:“大将军,此事当真。”
  梁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洛阳城内人尽皆知。”
  桓帝:“大将军,看来李固之事朕不能再忍了,朕就交给你全权处理。”
  梁冀:“臣谨遵圣命!”
  注释字幕:在得到桓帝的旨意之后,梁冀再次开始谋划除掉李固的方案。
  晚上。梁冀府内。梁冀内室,红烛高照,奢华无比。梁冀斜倚在卧榻之上,闭目沉思,一位妖艳的宠姬轻轻地给他揉肩捶背。突然梁冀起身恨恨地说:“竖儒李固!处处与我做对,不除掉他难解我心头之恨!中郎马融自视清高,恃才傲物也实在讨厌!”宠姬媚笑进言:“大将军何不一箭双雕?”梁冀沉思片刻,露出了奸笑,自言自语地说:“对,好主意,爱姬说的极是,马融不是自视甚高,洁身自好吗?就让马融起草奏章弹劾李固,一箭双雕,两败俱伤!”
  晚上。马融府内。马融内室,马融灯下沉思,万籁俱寂,隐约可闻滴漏之声,碧玉缓步近前。
  碧玉:“老爷看起来心事重重,不知所为何事?”
  马融:“夫人有所不知,近几日我为李大人之事焦虑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碧玉:“老爷可否细说,碧玉愿闻其详,或许可为老爷解忧。”
  马融:“李固大人生性耿直与大将军梁冀积怨已久,又因裁减官员之事为百官所憎恨,在拥立皇帝之时又冒犯了桓帝,再加上追随仰慕者颇多声望太高,现在连桓帝都对他心生怨恨,李大人恐怕凶多吉少。”
  碧玉:“老爷不必太过焦虑,臣妾对李大人之事也有耳闻,所谓树大招风,李大人不能自省自抑,实在令人嗟叹!”
  白天。马融府内。马融书房,古朴典雅,香烟袅袅,马融手捧竹简,字斟句酌。一书僮匆匆进来。
  书僮:“老爷,梁大将军府来人,请老爷前往将军府议事。”
  白天。梁冀内府。梁冀内府,雕梁画栋,描龙绣凤。奇珍异宝汗牛充栋,古玩字画琳琅满目。丫环仆女来往如梭。梁冀端坐厅堂正中,朝中许多官员侍坐在旁,马融进来,向梁冀和诸位官员行礼。
  梁冀:“季长不必多礼,请坐下讲话。”
  马融拜谢梁冀,遂在一旁就坐。
  梁冀:“今日请各位前来,是商议逆臣李固之事。想必各位大人对李固之事应该早有所闻。逆臣李固私结党羽、目无圣上,再不阻止,恐我大汉江山难保!诸位以为然否?”
  众官员皆连连称是,惟马融心下惊愕,没有附和。
  梁冀:“好,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就商议一下尽快将弹劾李固的奏章呈报给皇上,让陛下早做定夺。”
  梁冀:“早闻季长博学,尤擅文采,现在又任中郎,陛下对季长也是赞赏有加。因此特意请季长执笔起草奏章。”
  马融面露难色,连连推辞。
  梁冀怒道:“众人皆说季长饱读诗书,明思慧辨,忠勇可嘉,看来都是妄传,难道季长也想忤逆皇上,也希望大汉江山另易他主?”
  注释字幕:公元147年末,马融奉行忠君之道,于万般无奈之中,起草了弹劾李固的奏章。成了这场政治斗争中被利用的工具,而被世人指责,枉担了一身的骂名,其悲剧命运令人唏嘘嗟叹!之后,马融又被调往南郡担任太守。
  
南郡讲学:(第22集)
  注释字幕:公元151年马融任南郡太守,此时的马融已年逾古稀,但他仍然十分勤勉,老当益壮,写下了大量的诗词歌赋,并在府内设讲堂,给官吏讲授儒家之道,为官之要,听讲者络绎不绝。
  晚上。南郡太守府内。太守府内,明烛高照。马融拥案讲学,役吏环绕恭听。
  马融以手扬经,说:“经者常也,六经即常道也。经兴则常道共守,经废则常道不存......”
  此时,又有听讲者鱼贯而入。来者环立。
  马融稍停片刻,又言:“所以,圣贤之所以垂训,国家之所以致治,全在先王之道,薪火相传,世代永继耳!”
  此时,又有听讲者蜂拥而来。秩序稍乱。
南郡太守府。太守府前庭院,大红灯笼之下。听讲者仍然络绎不绝。衙役环立劝阻,听众据理力争。时有喧哗之声。
   一衙役闻声而出,说:“诸位勿噪。太守有言,今晚只限属员,改日将迎乡贤。诸位请回,诸位请回!”
白天。南郡老鸦台苑。红墙环绕,清池盈荷,古树葱郁,鸦噪鹊鸣。老鸦台上,三面绛帐垂地,马融端坐讲学,属吏两旁肃立;老鸦台下,一帐左右分开,男左摩肩接踵,女右三五成群;近台者皆席地而坐,远台者皆环绕而立。时有贩夫走卒的叫卖之声。
  马融:“孔子曰:‘有教无类’。凡有力束修者皆可为徒。故有弟子三千,贤者七十。然先王之道,上训王侯,下化万民,此乃天下大同之源也,岂能以束修来行‘有类之教’耶?”
  侍僮献茶,马融稍品。
  马融:“故吾意之‘有教无类’,既不分贵贱,亦不限男女,凡有心向学者,皆可为徒也。”
  马融话音未落,场下即呼声如潮。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马融以经籍击案,欢呼之声立停。
  马融:“但因天资所限,阴阳还当有别。男当阳刚,出将入相,以文治武功、诗词歌赋彪炳千秋;女当阴柔,相夫教子,以温良恭俭、琴棋书画流芳百世。”
  马融环视女徒,然后说:“吾之同乡惠班,著有《女诫》七篇,言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等,当为女范。‘家宅无忧亦为国’。虽为女流,得为后师,姑媳能文,彤史佳话矣!”
  马融风流倜傥,挥洒正酣。突有侍从近前,附耳低语。讲学遂停。
  马融谓侍从:“何事,请讲。”
  侍从:“梁大将军近日宴请名士,请老爷前往。”
  马融厌恶梁冀的跋扈嚣张,因此对侍从说:“你去回话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前往。”

发配朔方:(第23集)
白天。梁冀内府。梁冀内府,奢靡依旧,丫环仆人成群结队,梁冀正与众妻妾调笑。
  一侍从进来,双手作揖禀报:“大将军,南郡太守马融不肯前来,这是大不敬之事,特来通报。”
  梁冀听到后,脸色阴沉,面露不悦,站起身凶狠地说:“马融恃才傲物,当初上任之时私会梁不疑,现在又邀请不来,简直目中无人,他这个南郡太守看来是做到头了!”
  注释字幕:梁不疑乃梁冀胞弟,为人正直,因喜好儒家经书,乐于接待品学兼优之士,而被梁冀憎恶。随后,梁冀指使他的爪牙诬告马融在南郡任职期间,徇私舞弊,收受贿赂,罢免了马融的官职。把马融投入监狱中,处以髡刑,发配到朔方。
  白天。朔方城外。茫茫大漠,天寒地冻。马融被锢于囚车,双眼紧闭,似万念俱灰;两牢头各执车辕,迎风低头,似精疲力尽。
晚上。马融监房。陋室之内,黄灯如豆。灯盏之下,一碗一壶。朔风突起,如豆灯灭。隐约之中,可闻风声如鞭;隙缝亮处,可见雨痕蜿蜒。
  马融先是以破被裹头,然后又突然挺起。以手蘸雨痕在墙上书写道:
  临难思苏武,雁行传汉音。
  靖节念卫青,锢囚谁与闻。
  矜全之情薄,安存之虑深。
  淫雨有晴日,飞章何时明?
  马融走笔至此,停手端详良久。伸手蘸水将“飞章何时明?”涂去,改为“飞章冤难伸。”然后又重新端详。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下来了。默默地整理行囊,似乎要夺门而出,却一头向墙上撞去。
  两牢头闻声匆匆而入。
  白天。荒原之上。
  马融头缠白巾,可见血迹;蓬头垢面,癫狂如同狂徒;并边跑边喊:“既不能马革裹尸,亦不能秉烛著述。留此躯壳何用?吾之故土,吾之碧玉,吾之琴弦,吾之长笛,天哪!”
  马融两手向上,似在问天,却突然发现地平线上有数骑呼啸而至。马融以为匈奴来袭,急忙反向奔逃。两牢头见状,急忙追上来将马融按住。不想那所来数骑却个个滚鞍下马,为首的军士大声道:“传梁大将军口谕,经大将军奏请,老爷已获特赦,复为议郎,重在东观著述。”军士宣诏已毕,即向马融跪拜。
  两牢头见状,也急忙向马融磕头,并连连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白天。马融府外。马融两鬓斑白,神情憔悴不堪,被侍从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侍从边走边喊:“老爷回来了—”
  碧玉在丫环如心的搀扶下迎了出来,看见马融,碧玉两眼涌出泪水,哽咽着说:“老爷,您受苦了。”丫环如心和众仆人都抹起了眼泪。
  马融亦哽咽:“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注释字幕:经过数次波折之后,重回东观的马融已心灰意冷,从此了断了居庙堂之上而广济天下的雄心。但无奈又摆脱不了梁冀的压制,直到公元159年,梁冀一党被全部诛杀后,年过80的马融才彻底解放,随即称病去职,回到了家乡扶风,开始演绎他人生中最为辉煌的篇章——绛帐传薪!
  晚上。马融府内。星汉灿烂,月光如泻,马融与碧玉端坐在青石桌前,一面品茗,一面下围棋。棋盘上落子如星,犬牙交错,忽然马融手举棋子不肯落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碧玉起身续茶,轻轻唤道:“老爷—”
  马融把棋子放到了一边,若有所思,对碧玉说:“人生莫测、宦海沉浮、
奸佞当道、壮志难酬、天下将乱、无力回天。只能在吾之余生为天下苍生留下人间正道。不知夫人可否愿意舍弃荣华生活?”
  碧玉:“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碧玉愿跟随老爷不离不弃、同甘共苦!”
  马融:“今生能有夫人相知相伴,吾之幸也!夫人尽快收拾,我们近日就走,回扶风故里,授徒传薪,开万世之风气,继千年之绝学!”
  碧玉感叹:“梁冀一党已被诛杀,我们终于自由了。老爷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了!”
  
绛帐传薪 上:(第24—25集)
  关中平原,莺歌燕舞,柳绿花黄。一条通向远方的驿道上,有几辆轺车驶来,车上坐着马融和碧玉,以及家眷、仆人。马融辞官归来,回归故里,在家乡扶风广纳生徒,教授弟子,将毕生所学之精要传承给后人。
  晚上。马融新居,府内厅堂。灯烛闪烁,马融默坐。碧玉从内室缓缓走到马融跟前。
  马融:“夫人,从明日开始我将授徒讲经,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碧玉:“老爷,碧玉跟随老爷这么多年,老爷的心愿就是碧玉的心愿,现在老爷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碧玉当然替老爷感到万分高兴。”
  马融:“看来我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你。我马融何德何能,得此贤内助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这么多年委屈了夫人。”
  碧玉:“老爷何出此言,碧玉这辈子没有嫁错人,能和你相伴终生,碧玉知足了。”
  马融、碧玉深情对望,马融双手紧握碧玉右手。
  碧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老爷......”
白天。马融府外。马融府外门前,树有大红招贴。人们争相围观,并纷纷相传说:“大儒马融回来了!大儒马融授徒啦!”等。与此同时,进府听讲的学子也络绎不绝。
马融府内厅堂。厅堂之上,马融高坐讲经。一桌一椅一扇一茶。厅堂之下,生徒席地恭听。男仆环立,女仆侍茶。
  马融侃侃而谈:“何谓‘忠’也!‘忠’者即一心一意,事物原本的规律,‘忠’者不偏不倚,忠加人心,即中庸思想、和谐理念……昔在至理,上下一德,以征天休,忠之道也。天之所覆,地之所载,人之所履,莫大乎忠。忠者,中也,至公无私。天无私,四时行;地无私,万物生;人无私,大亨贞。忠也者,一其心之谓也......”
  马融:“显然——,无知者不能正心!”
  马融:“不忠者不能一心!”
  马融:“然则——,何心为正焉?孟子有言曰:“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显然,就亚圣而言,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均是正人君子必须具备的正心修养。”
  马融正侃侃而谈,马日磾却急匆匆跑来,对马融说:“祖君大人,众多学子要进来听讲!”
注释字幕:青年马日磾,字翁叔,马融族孙,官至太傅、尚书等(公元?-194年)。
  马融抬起右手,将四指向内稍卷,许多学子随即络绎不绝而来。或者席地而坐,或者环绕而立。厅堂鸦雀无声,马融慷慨激昂。
  马融:“然则——,何为恻隐之心?恻隐之心,仁也。扶弱救残,帮贫解困,天下归仁矣。然孟子认为‘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其实不然。否则,袖手旁观何意?幸灾乐祸何来?此皆非君子之道,为小人邪恶之心也!”
  马融:“何为羞恶之心?羞恶之心,义也。所以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杀身成仁,皆为义举。然孟子认为‘羞恶之心,人皆有之。’亦错。‘知耻者近勇’,恬不知耻者多,所以礼坏乐崩也!”
  马日磾又急匆匆跑来,说:“祖君,还有学子要来!”
  马融闻言犹豫。先是端茶啜饮,继则示意掌灯。侍女如心将灯点亮,然后抽身入内,碧玉随即出来,以手指灯,意为天晚。马融虽然领悟,讲授仍然继续。
  马融:“何为辞让之心?辞让之心,礼也……”
  又有学子进来,厅堂里,学子已经摩肩接踵。
  马融:“何为是非之心?是非之心,智也……”
  遥闻鸡犬之声。马融也已声嘶力竭。马日磾急忙走近马融低语,并宣布今日的讲授结束。
  晚上。马融府外。皓月当空。马日磾搀着马融向门外走去。发现门外仍然聚集着许多学子。其中一人还携带着厚重的行囊。该学子身材高大,虎虎生威,见马融出来,立即走向前来,施礼跪下,连连三拜。其他学子见状,也纷纷跪拜。
  卢植:“学生卢植拜见恩师。”
  马融笑曰:“好,好,数年不见,子干愈发英武了。”
  卢植:“多谢恩师关爱。”
注释字幕:卢植,字子干,才兼文武,官至侍中、尚书等(公元121-192年),少时即师从马融。
晚上。马融府内。马融府内,灯烛闪烁。马融、碧玉、马日磾灯下交谈。
  马融谓马日磾说:“卢生如何安排?”
  马日磾:“子干已安顿好,祖君放心。只是学子太多,如之奈何?”
  马融:“韩信用兵,人不畏多!露天可也。”
  马融目视碧玉、日磾,见他们仍未解其意,竟面露狡黠之色。
  马融:“隐不避亲,贞不绝俗。二君岂不知前秦皇帝令宣文君设帐授徒,讲授《周礼》之事耶?”
   
绛帐传薪 中:(第26—27集)
  白天。马服村,讲经台。马服村外广场,高台拔地而起。高台之上,有桌有椅;高台四周,绛帐垂地;高台后方,女伎轻歌曼舞,男伎鼓瑟吹笙;高台前方,学子井然有序,仆从环帐而立。
  鞭炮声响起。随鞭炮声响起的是画外音:“大儒马融驾到——”
  鼓乐之声响起,马融率队而来。马融头戴纶巾、身着汉服,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两书僮紧随其后,一捧香熏、一捧经典;之后是入门弟子,卢植和马日磾均在其中,既井然有序,也络绎不绝。
  马融落座,余音缭绕、歌舞遂停。
马融直截了当:“为国之本,何莫由忠?忠能固君臣,安社稷,感天地,动神明,而况于人乎?夫忠兴于身,著于家,成于国,其行一焉。是故一于其身,忠之始也;一于其家,忠之中也;一于其国,忠之终也; 身一,则百禄至;家一,则六亲和;国一,则万人理......”
  马融稍停,鼓乐遂起。女伎趋前,翩翩起舞。马融以目巡视台下,见学子大都喜笑颜开地欣赏歌舞,只有卢植和郑玄等专心致志地翻看经书,脸上油然浮现出欣慰之情。
  马融以手轻击桌面,余音缭绕、歌舞遂停。
  马融:“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皆因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也!忠者,所以事君也;悌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能孝、能悌、能慈,虽不中仕,亦不远矣...... ”
  马融稍停,鼓乐遂起。马融又以目巡视台下,见卢植、郑玄亦然,遂以手招马日磾近前言事;马融叮嘱已毕,马日磾随即向卢植走去。二人窃窃私语。
  马融以手轻击桌面,余音缭绕、歌舞遂停。
  马融:“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故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以仁易仁,国必兴也。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以暴易暴,国必衰也。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国首在齐家之言,是也。”
  马融:“《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之子于归,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其为父子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首在齐其家也。”
  马融至此,似有倦意。间有咳嗽之声,并以汗巾拭面。讲授稍停,鼓乐遂起。女伎趋前,翩翩起舞。马融见状,以手轻轻挥之,鼓乐遂停,歌舞遂退,余音缭绕。
  马融:“孟子曰: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于国,国家之本在于家,家之本也在于身矣!故自天子至于庶人,皆以修身为本。”
  马融又咳,但仍继续:“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此即‘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矣!’诸君以为然否?”
  台下皆呼“然也!”
  马融闻言,方心满意足而下。台后绛帐落下。台前歌舞遂起。
  晚上。马融府内。马融府内,灯火辉煌。马融端坐在上,卢植、马日磾等环坐在侧。
  马融:“吾观今日听者,约有千余,可见民间向学之风日盛。但仅凭老朽,恐难满足众望。况薪火传承,本应前仆后继耶!汝等皆为吾入室弟子。学有所成者亦五十有余。如皆能将所学依次相传,徒亦有徒,何患不成燎原之势耶!”
  马融转身介绍卢植:“此乃河北涿郡卢植。在乡时即怀济世之志。今游学来此,吾之幸也!”
  马融稍倾,又言:“今日与君摩肩而坐者何人?似亦可教。”
  卢植遂起而答:“此乃北海高密人郑玄,吾之太学好友。其远祖郑国,曾为孔徒。自幼天资聪慧,尤精算术。因感关东无师,特来关中求学。”
  马融闻言,似有讥色:“孔孟之乡,竟然无师?那就请子干师之!以观后进。”
  卢植还欲再言,马融话题已转:“叔祖伏波将军曾有‘穷且益坚、老当益壮’及‘不坠青云之志’等言,遂有明德太后流芳千古。吾父吾兄也皆文武兼修。所以然者,乃为正心、修身、齐家之功也。”
  马融:“叔祖曾有《诫兄子严敦书》云: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而口不可得言也。好论议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
  马融取出所抄《诫兄子严敦书》交与马日磾说:“叔祖又云:‘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此皆为齐家箴言,汝等可据此转抄相传,既可自律齐家,也可教人治国,望诸君共勉之。”
  马融说完又咳,竟有血丝喷至教鞭。众生见状皆惊,讲授遂停。马日磾搀扶马融入内。卢植很久方才回过神来,见教鞭还在,遂手捧而出,插于庭院地上。
  卢植十分激动,三拜教鞭,自言自语说:“恩师呕心沥血如此,吾亦当以此鞭策,即便不能学为儒宗,也当为士之楷模!”
  早晨。马融府内庭院。卢植匆匆前来,正待打扫庭院,却见昨日所插教鞭竟然发了新芽。遂放下扫帚,去为教鞭浇水。正在此时,室内传来马融呼唤之声。
  马融:“外面何人?”
  卢植:“学生卢植。”
  马融:“子干请进。”
  白天。马融府内。马融、卢植、马日磾等聚首讨论浑天计算问题。
马融仰天长叹:“浑天计算,张平子可为神算。今平子已逝,如之奈何?”
  卢植:“郑康成,哦,郑玄兄,幼年即研习书数,八九岁即精通算术,而且通晓‘五经’,详解天文;请他前来,或许可解。”
  马融闻言有悟:“可是那关东无师的郑玄?”
  卢植闻言尴尬,嚅嚅而言:“正是。”
  马融:“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郑玄或许可解,快请!”
白天。马融府内。卢植、郑玄先后走进府内。众人闻声回首,但见郑玄清纯典雅,翩翩而来。卢植径直将郑玄引至马融面前,郑玄仰望片刻,俯首三拜。
郑玄:“学生郑玄拜见恩师。”
注释字幕:郑玄,字康成,经学大师,官拜司农、坚辞不就(公元127-200年)
  马融端详良久,起而扶玄:“先得子干,又得康成,吾之幸也!”
  马融拉郑玄至桌前:“子干言康成精于算术,详解天文,此浑天问题,老夫亦不能求解,请康成解之。”
郑玄以手抚平纸卷,沉思稍倾,转身谓马融:“恩师,此题可解,但无成法。只有综合《九章算术》之方田、少广、方程、勾股诸算法,方可解之。您看——”
  马融趋前近看,立即顿悟,感慨而言:“康成君堪为吾与子干师矣!”
  郑玄急忙施礼:“恩师休勿折煞弟子矣!”
  
绛帐传薪 下:(第28集)
  白天。马融府内廊榭。廊榭之外花团锦簇,廊榭之内清新典雅。马融仰卧躺椅之上小憩。躺椅左边高几香烟缭绕,躺椅右边矮几有书有茶。一书坠地,女仆扶碧玉进来。
注释字幕:暮年碧玉
  马融:“落花流水春去也,手困丢书夏梦长啊!”
注释字幕:暮年马融
  碧玉心急火燎:“老爷大人,家里有客,快起!”
  马融面露喜色:“两个大小姐回来啦?”
  碧玉不以为然:“什么两个大小姐!也都成祖母啦,岂能说回就回!”
  马融遂无热情:“何事来访?”
  碧玉:“说是想请老爷前去讲经。”
  马融闻言开笑:“啊啊啊……,讲经!讲经!”
  马融稍思,伸手,女仆趋前搀起,并随手抓住拐杖,缓缓踱出。
白天。马融府内厅堂。厅堂之上,若干乡绅恭坐,见马融出来,纷纷起立施礼。
  马融:“诸位绅耆光临寒舍,必有见教?请讲。”
  绅耆甲:“老朽乃兴平人氏,久闻大儒之名。今受乡党委托,想请大儒移驾兴平,为吾等乡民讲授经书,以开启民智,教化民风。”
  绅耆乙:“老朽乃武功人氏,想以耕读传家。想请大儒老爷……。”
  绅耆乙笨嘴拙舌,一时激动,无以言表。
  马融见状,说:“诸位绅耆之意,吾已领会,不必多言。大家都是乡党,且薪火相传,本乃书生本分,更何况吾与诸位均魂系周塬,根植右扶风呢。”
  马融至此,转身对绅耆甲:“此位兄台德高望重,那就请您和诸位协商,预作准备,吾或亲往,或派高足,决不会失信厚望。可否?”
  众绅耆皆点头称是。
  马融将众绅耆送至厅外。猛然回头,却见卢植所插教鞭,竟然繁花似锦、枝繁叶茂。心中大喜。脱口而出说:“桃之夭夭矣,灼灼其华。之子于归矣,桃李天下。”
  晚上。马融府内。马融府内,灯火辉煌。讲经台上,香烟缭绕;讲经台下,生徒端坐。台左,男伎鼓瑟吹笙;台右,女伎轻歌曼舞。
  马日磾从绛帐后出,说:“恭迎恩师——”
  生徒纷纷起立、鞠躬;马融踱出、落座。余音缭绕、歌舞遂停。
马融:“时至今日,幼童称帝、太后临朝、外戚专权、方镇坐大,已成常例。如大厦之将倾,非神助而难支。吾等儒生,修身齐家或可,治国安邦无能。进耶退耶?”
  马融稍停,目巡诸生,然后说:“当今太尉陈蕃‘以遁世为非义,故屡退而不去;以仁心为己任,故道远而弥厉’,是故吾汉,虽世乱而不亡,乃数公之力也。”
  马融又停,目巡诸生:“孔子云:‘尧何人也,舜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吾等儒生,虽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却可为斯文留一线之光,使孔孟之辙环天下!故吾以为,吾等虽不为君主,却可为帝师,将王道传天下,于国于民,皆大有益也!诸君以为然否?”
  卢植闻言即起:“治国之要有八,即用良、赦宥、御疠、备寇、修体、尊尧、御下、散利。‘八要之首’在于‘用良’。故子曰‘举直错诸枉’,即选拔正直的人,使其去管教邪曲的人,则民服矣;‘举枉错诸直’,即选拔邪曲的人,使其去管教正直的人,则民不服。”
  卢植以目视马融,见马融笑而不语,又言:“然则如何举直焉?学问大矣!子夏云:‘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亦远矣。”
  卢植言毕坐下,马融双手轻抚,慈爱有加。鼓乐遂起。
  正在此时,有生徒突然起立对马融说:“请大儒教吾如何平天下?”
  马融闻言,以手止鼓乐,鼓乐遂停。
  马融面露愠色:“国且不治,何谈平天下!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既然如此,平又何益!”
  诸生见状皆侧目而视,提问生徒遂怏怏坐下。
  马融以目视郑玄:“康成君有何高见?”
  郑玄起而施礼说:“子干所言极是。但为政之要。还在政德。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故子又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郑玄以目视马融,见马融亦笑而不语,又言:“然则何为政德焉?孟子所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谓振聋发聩之语!。故民为邦本,国为民立,而君之所在,全在于国民矣。为君不君,则为民贼。此即孟子所言‘未闻弑君,只闻杀贼’也。”
  郑玄又以目视马融,见马融仍笑而不语,再言:“大德为正,小节亦应辅之。太尉杨秉自谓有‘三不惑’,吾再加‘一惑’,为‘四不惑’,即不惑于酒、不惑于色、不惑于财、不惑于气,视酒、色、财、气如寇仇,则可起正身之效,不以小节而害大德矣。”
  郑玄言毕坐下,马融双手轻抚,欣赏有加。鼓乐遂起。
  马融又以手止鼓乐,鼓乐遂停。
  马融以目视马日磾:“日磾可否详解‘不惑于气’?”
  马日磾遂起:“可也。不知是否符合康成兄的本意。”
  马融以手示之:“请试解之。”
  马日磾:“气者,意也。和气生祥,乖气致戾。意气之害,小则闭目塞听,大则绝圣弃知。‘杜塞天下之口,盲聋一世之人’。故‘明主不讳讥刺之言,以探幽暗之实;忠臣不恤谏诤之患,以畅万端之事’。是以君臣并熙,名奋百世矣。”
  马日磾言毕坐下。马融目视郑玄:“日磾所解,康成君是否认可?”
  郑玄闻言起立:“翁叔所解,是为锦上添花矣!”
  马融闻言,满目欣然。双手轻抚,鼓乐遂起。
马融似乎沉浸在鼓乐之中,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女伎遂出,轻歌曼舞。
  马融很久才以手止之:“汝等皆吾入室弟子,以今日所见,已多有所成。学而不传,仅为孤木;学而传之,可成森林。诸君以为如何?”
  马融并不等待回答,又言:“今兴平、武功等地绅耆皆诚邀吾等前去讲学。‘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望诸位争先恐后以为之。”
场景蒙太奇-1:马融率队去兴平讲学场景、郑玄率队去武功讲学场景,以及卢植、马日磾等率队讲学场景依次出现。均有车马接送,队伍蜿蜒而行。讲座台上,慷慨激昂,讲座台下,人山人海。并多设有粥棚,热闹如同集市。
场景蒙太奇-2:有队伍敲锣打鼓而来。领队似为官吏,似为绅耆。多人簇拥之中,可见“绛帐传薪”的金字牌匾。

桃李天下:(第29—30集)
  白天。马融府内。马融府内庭院,鸟语花香、柳绿桃红。马融与碧玉凉亭对弈,老仆与新僮侍候在侧。忽然有清风入园,并伴有点点细雨。随之而来的,还有郑玄、卢植和马日磾。三人跪拜如仪,只有郑玄长跪不起。马融似有所悟,拉起郑玄向室内走去。
  郑玄再拜:“恩师!”
  郑玄一言未了,眼泪即夺眶而出。
  郑玄:“恩师,门生游学长安,得遇恩师教诲,如今已经七年。年近不惑,学亦近不惑。慈母年事已高,不回将很难全节……”
  郑玄言语哽咽。马融见状,双眼紧闭,转过身去,从背后以手止之,郑玄遂不再言。
  室外传来隆隆雷声,雨点也越来越大。
  马融丢下拐杖,冒雨走出门外。屋内碧玉等连呼“老爷!”
  卢植、马日磾急忙冲出门外,脱下衣衫为马融遮风挡雨。
  马融六神无主地在天井里转着圈子。转着转着,突然径直走向硕果累累的桃树。伸直腰身去摘桃子。一个、两个、三个,两手皆满,就弯腰撩起长衫,放入其中。
  马融终于返回,但已浑身是水。眼睛仍然似睁似闭,淋淋而下者,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郑玄见状又跪。
  郑玄膝行至马融脚下,以手抚马融长衫,泪如雨下:“恩师!”
  马融仍然无言,只是将桃子交给碧玉:“康成家贫,路远,包好。”
  马融拉郑玄坐下:“康成君还有何求?”
  郑玄:“希望恩师赐吾经您批著之书。”
  马融稍思,说:“唉——,老朽拙著,世人谬誉,独康成、子干和日磾不能送矣!且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汝等何必以师名立身,当自我发扬光大立言。切记!切记!”
  众人闻言皆惊,马融又言:“吾为师也,先学者矣。其实,康成君所注《尚书》、《毛诗》,尤其是‘三礼’之《周注》等,虽然来源于吾和贾逵,但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亦可为吾师矣!”
  马融:“还有,子干君,才兼文武、刚毅有节,马日磾睿智笃行、外圆内方,亦皆为吾师矣!
  碧玉提包裹出来。马融以目视碧玉,碧玉点头。
  马融:“以不堪之言遗汝,有何益也?与其循规蹈矩,何若重开新篇?”
  马融举手向郑玄、卢植和马日磾施礼:“三君均勿违吾意!”
  卢植、马日磾闻言,也皆跪倒在地,涕泪俱下:“恩师!”
  碧玉将包裹递给马融。马融轻轻一掂,然后将包裹递给郑玄。郑玄边接边说:“门生路途遥远,鲜桃如何能放。门生只带回桃核即可。”
  郑玄边说边打开包裹。只见有钱袋滚落出来。
  郑玄见状,又有泪水涌出:“恩师!此断不可!”
  马融终于控制不住,泪水奔涌而出。与此同时,雷声又起,雨点更密。马融强忍悲痛转身对碧玉:“夫人即刻命人置酒设宴!”
  马融又面向卢植、马日磾:“子干、日磾尔等去召集诸生,我们今日开戒,为康成饯行,子干、康成尽可开怀畅饮!”
  众人闻言,皆以目视卢植、郑玄。二人尴尬且自得,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马融:“康成,诸弟子中惟你学业最为精进,为师年事已高,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恐大限将到。本想留你在扶风任教,承接我未完之心愿,授徒传薪,开启民智。但你为尽孝道一心辞归,为师也不便强留,只希望你能“不坠青云之志”,注经、传薪之道毋废焉!”
  郑玄声音哽咽:“恩师教诲,学生铭记在心。”
  风雨渐停。马府前厅。男女仆人往来穿梭,几十桌酒宴已经摆好,附近三百余学子聚集而来,围坐在一起。人声喧闹,觥筹交错,道不尽离别之情。郑玄频频举杯,依次敬酒,直至天色将暗,郑玄饮三百余杯而神情自若,毫无醉意。
白天。马融府外。清雨淋淋洒洒。马融府外,雨伞如花。马融以杖柱地,立于府门廊下;碧玉、如心左右搀扶,男仆女仆携伞恭立。卢植、马日磾等陪郑玄冒雨而来。郑玄见马融等候廊下,立即快步上前,向马融施礼跪下。
   郑玄:“恩师在上……”
   郑玄一言未了,已经哽咽如泣。然后匍伏至马融膝下,连连三拜,即头也不回地向车马走去。鼓乐遂起,喇叭声咽。郑玄渐行渐远,并最终消失众人的视线里。
   马融眼里突然涌出了大滴大滴的泪珠,许久才睁开眼睛,望着郑玄渐渐消失的背影,无限感慨:“康成此去,吾道东矣!”
马融就那样一动不动站着,目不转睛地望着,并反反复复地说:“吾道东矣!”
   碧玉、卢植、马日磾等也皆热泪盈眶。但见马融如此,突然惊慌起来。纷纷惊呼“恩师!”
   马融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卢植、马日磾等,似有所指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康成东去,子干亦将北矣!日磾再行,吾将何往?”
   众人闻言皆惊。马融则仰天长叹说:“春华秋实,吾之喜也;悲欢离合,吾之悲也。如之奈何?天可怜我!”
   马融稍思,即转身对卢植说:“康成君为奉母匆匆而行,苦、劳、饿、空俱全。可遣壮士随行左右,以解吾忧。”
   卢植、马日磾闻言,立即回答:“然。”
   晚上。马融府内。马融、碧玉枯坐灯下。并时不时地望着窗外。突然,卢植从门外匆匆进入。
   马融急忙离开座椅,迫不急待问:“康成——?”
   卢植欲言又止,欲止却言:“壮士已回,只是——”
   马融:“只是什么?”
   卢植:“壮士说,始终未能见到康成,只在渭水桥下,捡到康成的鞋子。”
卢植说着,将鞋子从纸包中取出。鞋子沾满泥浆,已经破烂不堪。
   马融突然跌座在座椅之上,惊呼:“天啊!”
白天。关东道上。胶东半岛,丘陵连绵。道路蜿蜒,马蹄声碎。郑玄时而凭窗眺望,时而低头深思。突然,前方去处狼烟四起,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来者皆旗甲鲜明、通体黄衣。郑玄见状,即停车让路,示意先行。
   突然,一头领跃马近前,手指郑玄:“来者何人?”
   郑玄坦然施礼:“在下乃高密郑玄。”
   头领:“可是大儒马融的门生康成先生?”
   郑玄:“正是在下。”
   头领闻言急忙翻身下马,并以手示意随从皆拜,然后拱手施礼:“吾等皆为天公将军麾下义士。如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先生如能随行,则黄巾甚幸!”
   郑玄再次施礼:“在下但念述先圣之原意,思整百家之不齐,亦庶几以竭吾才,故闻命罔从。请将军谅之。”
   头领闻言怅然若失,但遂挥手令将士让开道路,说:“先生请先行。”
   头领又转身对将士:“高密乃先生家乡,汝等皆须绕道而行。不得违令!”
   众将士齐呼:“遵命——”
注释字幕:公元166年,郑玄在马融门下已经七年,因母亲年事已高,为尽孝道,拜别马融返回山东。郑玄离开三个月后马融去世,半年后郑玄得知马融的死讯悲痛欲绝。他师法马融、授徒传薪,听讲者动辄百千,崔琰、刘备等亦为其门生。公元171年,郑玄也如其师马融,因党锢被禁而遍注群经,集成古文经学,统领儒家正脉。创立了天下所宗的“郑学”。公元186年,大将军何进首先征辟郑玄入朝为官。此后,袁隗、袁绍等,或以相邀,或以利诱,共9次征郑玄为博士、中郎、侍中,直至大司农等,均屡征屡拒。始终以布衣面世,以名士立身,郑玄可谓古今完人。公元192年,北海相孔融令高密县特设“郑公乡”,以表彰其厚德洁行。公元200年,郑玄因受袁绍胁迫随军,颠沛流离,病逝于河北元城。
  白天。飞凤山上。深秋季节,西风萧瑟。身心俱疲的马融,在卢植、马日磾等门生的簇拥下,步履艰难地登上飞凤山顶。极目远眺, 苍茫,终南如黛、渭水滔滔。遂用手在身边摸索起来。马日磾见状,急忙将长箫递了上去。
  马融接过长箫,很用力地吹了起来,所发出的也只是“吱——”的一声。遂摇摇头,把长箫递给了马日磾,但眼泪却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马融:“子长言:‘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季长之死何也,既非鸿毛,亦非泰山,而是——”
  马融欲言又止,欲止又言,说:“非黑非白——;啊,非黑非红,又黑又红,如同绛色的过客!啊啊啊——如同绛色的过客!”
  马融说完,即连连咳嗽。卢植、马日磾等急忙上前搀扶,马融却用力挣脱:“吾死之后,请薄葬之。绫罗绸缎,难掩魑魅;金银珠宝,何益朽骨?不树碑、不立传、不留名,一书一箫一琴可也。”
  诸门生闻言皆悲,马融见状,哈哈大笑:“日磾系吾族孙,当从吾命!”
  马融说完又咳。
晚上。马融府内。灯影之下,卧榻之上,马融仰卧,已近弥留。碧玉、马伦、马芝、卢植、马日磾等环绕在侧。大夫与医僮正要离开。碧玉等急忙上前询问马融病状,大夫只是不言,摇摇头悄悄离开。
  突然,马融“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并微弱而清晰地呼唤说:“夫人——”。
碧玉急忙上前,握住马融的手:“老爷——”。
  马融又笑起来:“哈——哈哈——,吾道东矣!”欲待挥手,却又垂下。
  碧玉急忙俯下身来,用双手握住马融的双手:“哈——,你倒先走啦!”说着说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哀乐响起(长箫所奏),如泣如诉。
场景蒙太奇:马融轻轻地从卧榻上起来,手握长箫,悠悠向门外走去。正待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却又满面笑容地回过头来,很潇洒地挥了挥手。
推出主体音乐:(待定)
推出注释字幕:公元166年,即汉桓帝延熹九年,大儒马融在家中逝世,享年八十八岁。
初冬景象,天空欲雪。马府门前,纸花似海。突然,三声炮响,惊天动地;哀乐响起,雪花纷飞。众门生将马融灵柩从府内抬了出来。卢植、马日磾分列左右,排在最前。
  卢植以左肩托灵柩右前角。昂首挺胸,神情肃穆,却又满含热泪。
马融逝世之后,卢植即离开了绛帐。公元168年,即汉灵帝建宁元年,卢植被征招为博士,与蔡邕等同在东观补续《东观汉纪》。并在此后的十几年里,两次出任太守,及议郎、侍中、尚书等职,收刘备、公孙瓒为学生,也曾在袁绍发展时担任过军师。由于卢植才兼文武,以道事君,魏王曹操称“卢植名著海内,学为儒宗,士之楷模,国之桢干也。”范晔所著《后汉书·卢植传》更是破例以“风霜以别草木之性,危乱而见贞良之节”等诗歌般的语言评价卢植。
马日磾以右肩托灵柩左前角。披麻戴孝,前额微倾,神情悲凄,却又欲哭无泪。马融逝世之后,马日磾也离开了绛帐。得马融真传,以才学入仕,与卢植、蔡邕等在东观典校《五经》并补续《东观汉记》;后转任光禄大夫,历位九卿,遂登台辅,公元191年,即汉献帝初平二年,转任太尉;192年,又转任太傅。与太仆赵岐持节安抚天下,在顺道拜访袁术时,被骗去符节,胁迫马日磾任其军师。马日磾倍感屈辱,忧愤交加,194年,在寿春呕血而死。
飞凤山下,马融墓地。门生纷至沓来,前仆后继跪拜。飞雪纷纷扬扬,落地悄无声息。人们包提手掬,将马融的坟墓垒成状如丘山的大冢。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在栽桃种柳。
马融墓地。春和景明,草木葳蕤,桃红柳绿,阵阵微风掠过,翩翩桃花如蝶。近处可见香烟缭绕,远处可见车水马龙。这里长眠着汉代大儒马融……
注释字幕:马融才高博洽,辞貌俱美。青年时筑室苦读,壮年时遍注群经,《论语》、《诗经》、《孝经》、《周易》、《三礼》、《尚书》、《老子》、《离骚》、《烈女传》、《淮南子》等中华经典,均留下了他惊世骇俗的神来之笔;并著有赋、颂、碑、诔、书、记、表、奏、七言、琴歌、对策、遗令等凡二十一篇,还有最为重要的是给《孝经》补阙著作了《忠经》。他的思想影响中华民族两千年,并因此奠定了他“通籍大儒”和“忠”文化始祖的地位。
古人云:“君子之于忠义,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也。”马融因才学入仕,亦以才学流离。宦海沉浮的无奈,叶落归根的选择,终于成就了马融“绛帐传薪”的佳话。他的门生郑玄、卢植、马日磾,及其再传弟子刘备、崔琰、公孙瓒等,个个都是光耀神州的历史巨星。至于马融散落在民间的千百个门生,也均如星星之火,为儒家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做着默默无闻的贡献。大儒马融,其煌煌业绩和赫赫英名,都将彪炳千秋!
  中国近代著名历史地理学家史念海曾经说过:“马融是自秦始皇焚书坑儒之后,延续中华文化,承前启后最伟大学者,乃中华文化之泰斗!”
中国历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侯外庐先生主编的《中国思想通史》第二卷中对马融经学进行评价时说:“两汉经学结束的显明的表现,就是经今古文学的合流,在这一点上,马融恰是这一时代思想转捩的体现者。”